“即便在你的手里,我也不想拿走。”
人形虚影继续叙述,没有情绪的声音落不到实处,显得十分虚幻,就和它本身的存在一般。
“这件物品放在我的手里,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只是来看一看,没有别的目的。”
似乎看出了叶清想要说些什么,人形虚影抢先回答。
“这让我死去的记忆又活过来了一些。”
“我已经很老了,很老很老……以至于,忘记了很多事情……就比如,是谁垒起了这些石头?行止?容貌?名号?”
人形虚影的手又一次拂过那些高大的石柱,它确实对此情有独钟。
“我精通那些过往的知识,但我也已太老……我不了解那些生物,就像我不了解撒恩河的水一样——那是我的故乡最神秘的河流……我也忘却了他们的行止,因为那只是如白驹转瞬过隙;我对他们的容貌稍有印象,他们颇似那些在树梢间跳跃的小猿……不过,你,又或许是你身上的味道,让我的记忆活过来了一些,我想起来了,垒起这些石头的,是存在于往昔的生物,名叫‘人类’。”
“就和你一样。”
它的眼睛再一次睁开,漂亮的眼型中坠满星光,这并非唯美的形容,而是对事实的描述。
这种描述实在过于奇怪,甚至会让其他的存在以为人类早已灭绝于过往的岁月之中。
但很显然不是,叶清站在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么,只能是这位特殊的,经历过红月末日依旧幸存的亚昆图曾经体验过某些特殊的事情,才有这种说法。
倒是它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这些高大的石柱是由人类垒起的。
这一点值得深思。
说实话,叶清会选择这里纯粹是因为这里是梦境的边缘之地,除了他,没有任何生灵会踏足这里。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这些石柱,叶清立马就发现,自己曾经看过类似的描述,来自黑鸦教团曾经的一位圣者所撰写的《梦境游记》:
“地势一路抬高,道路延伸进了茂密森林上方的群山间,那些山峰的形状圆得过分、对称得过分,非常不自然,这才有了点梦境的怪诞……那些山顶上大都围绕着一圈圈古怪的高大石柱,那些石柱在天空中映出格外清晰的剪影,还有一条河,窄细而波光粼粼,在头戴圆冠的山峰脚下如巨蛇般诡异地蜿蜒着,又朝山间攀爬而去……”
只是,少了书中所描绘的那条河。
看似不过是巧合,但一旦赋予足够的特殊性,很多事情就不得不深思。
过往的一些经历告诉叶清,超凡世界里很少有巧合,更多的是不经意间的拉扯和影响,在时间的堆砌之下变成必然。
“我该走了,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亚昆图一族重现于世的希望。”
“过去的已经不必在意,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阁下,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我身上的另一种味道是什么?”
眼看这个巨大的人形虚影就要离开,叶清忽然开口道,拦住了它的动作。
人形虚影离开的时候,不再借助青铜大门,那扇门也早已消失不见,毕竟,除了叶清本人,谁也无法驱动他身上的“门之匙”,即便是它,也只是因为恩赐的代价顺着通道过来。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一位神明对门之匙感兴趣,普通的史诗和神话倒是从来不在意,除了卡拉那,当然,祂也从来没有过掠夺的意愿。
进入梦境小屋很难,这是梦境世界天然地对所有生灵的庇护,尤其是通过破坏性的手段,加之没有本人的允许,叶清的“梦境行者”本身就是十分特殊的存在,来自于一滴虚幻的神血。
但出去十分简单,没有任何阻碍。
人形虚影一点点化作灿烂的星光消失,听到叶清的问题,也没有停止动作,虚幻的声音响起: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是月亮的味道。”
话音落下,人形虚影,这只意外到来的亚昆图便离开了。
“月亮……红月……”
猜测是猜测,来自亚昆图的证实更让叶清心情沉重。
这表示,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已经被代表红月的这位古神给盯上了。
也许是因为他频频窥探本不应该为人知晓,早已湮灭于历史中的超凡之秘,导致了如今的结果。
“或许,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糟糕,红月未必还待在希尔星,或者希尔星外围的星界,只是残余的力量以及后手,注意到了我……而且,如果祂真的想杀了我,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轻松……”
“何况,我还是伟大的群鸦之主的信徒。”
他忽然露出了笑容,做了几个手势,那是群鸦之主的信徒平日里祈祷时候做的,他早就学会了。
“赞美您,您是寂静与安眠的领主,梦境的王,星界之旅行家,文明观察者,灵性光辉之源,摘星神,死亡与丧葬的主宰——伟大的群鸦之主!”
不过……
叶清忽然收敛了笑容。
一桩桩,一件件,平常人一辈子不会遇到的事情,都相继发生在他的身上,实在是太过巧合。
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可以写信问一问卡拉那……”
……
漫长的岁月从世界上流逝而过,人们的心中失去了惊奇的能力。
在灰色的城市里,丑恶而令人反感的高塔直刺天空,在它们的阴影中,没有人会梦见太阳、春天和鲜花盛开的草原。
钢铁与机械从大地上剥除了“美”,吟游诗人只懂用模糊的双眼往自己的内心窥探、将扭曲的幻象歌唱。
约翰·阿维尔森,他曾经住在一个被不毛的白色雾霾永远笼罩的城市,那个城市被高高的壁垒围起。
在日复一日的阴影和混乱中,晚上回到住处、打开窗户之时,所面对的也不是原野或森林,而只是一个被所有窗口愚钝而绝望地凝视的昏暗庭园。
诗人的梦想被牢笼囚禁了。
他从窗户里只能看见垒壁和别的窗口,唯有把身体大大地探出窗外,才有可能望到在夜空中运行的微小星辰。
那一夜,那微小的星辰放射出梦幻的歌声,在与天际巨大的鸿沟上架起了桥梁,萦绕着幻梦的天空越来越近,沉进那孤独的观星者的窗户,化入他周遭的空气,使他与难以置信的惊奇融为一体。
于是在他的屋内,飘浮着黄金尘埃的紫罗兰色暗夜奔涌而入,尘埃与火焰的旋涡从终极的虚空里喷出,又沉淀在来自世界彼方的芳香之中。
他年幼时分得到的礼物被打开了,化作命运的一个启示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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