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龙体要紧。”
贤妃转向侯明珠,沉声道:“岳王妃,不可胡言乱语!云晞与岳王是同族兄妹,怎会有私情?”
侯明珠冷笑道:“贤母妃有所不知,岳王持身清正,自然不会与云晞那等贱妇有私。可云晞却是个水性杨花的,昨儿个她才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嫡亲的兄长云景颠鸾倒凤,听说她娘还带着好几位夫人去捉奸了呢。”
贤妃吃了一惊,云岳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侯明珠挺了挺腰杆子,冷哼一声,俯身磕了个头。
“夫君被贱人勾引,儿臣身为正妻,岂能坐视不理?”
顿了顿,又道,“儿臣一时怒火攻心,打伤靖义侯没过门的儿媳妇,请父皇惩罚。”
皇帝惊愕不已,好半晌才长出一口浊气,哑声道:“此话当真?”
“众目睽睽之下,儿臣岂能撒谎?父若是不信,只管派人去查!”
贤妃叹了口气,劝道:“皇上,岳王妃怀着身孕,云晞此举,无异于戳她的肺管子。便是寻常人,亦受不得如此奇耻大辱,更何况她是天家媳妇,金尊玉贵?”
顿了顿,又蹙眉轻斥,“你呀!也忒是急性子,受了委屈,你大可进宫求父皇做主,怎的如此冲动行事?”
“那云晞不守妇道,打也就打了,可你怎的偏偏要将人扔在靖义侯府门口?”
“靖义侯劳苦功高,他年过半百,伤病缠身,此刻还在庭前跪着,向皇上讨一个公道呢!”
皇帝一听,怒火顿时翻滚着往上涌,将龙案拍得砰砰响。
“放肆!太放肆了!”
皇帝指着侯明珠,手抖得厉害,声色俱厉地大骂。
“你行事如此猖獗,是谁给你的胆子?那靖义侯是两朝元老,劳苦功高,你竟如此羞辱于他!”
侯明珠被吓得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云岳连忙磕头求情:“是儿臣治家不严,请父皇降罪!”
皇帝闻言勃然大怒,抬脚就踹,正中云岳胸口,把他踹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个混账东西!降罪?朕当然要降你的罪!你媳妇做出这种事,朕若不严惩,如何向靖义侯交代?”
云岳顾不得疼,端端正正地跪好,耷拉着脑袋听凭斥骂。
贤妃忙扶住皇上,又是抚胸口又是拍后背,温言软语地劝慰。
“皇上息怒!岳王妃也是一时糊涂,岳王固然有管教不严之责,但请皇上看在岳王妃有孕在身、德妃姐姐日日为岳王抄血经祈福的份儿上,从轻发落。”
皇帝一听,更加恼火了。
“哼,德妃有那抄血经的功夫,不如多花点心思放在教子教媳身上!”
“德妃姐姐伺候皇上多年,一向温柔体贴,为皇上生儿育女,是六宫姐妹的榜样。姐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皇上千万莫要责怪姐姐。”
“何氏教子无方,六宫妃嫔若以她为榜样,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如此德行,焉能配得上‘德’字?”
贤妃越劝,皇上越是恼火,扬声喝道:“何满仓,传朕旨意,何氏教子无方,降为默嫔,禁足思过一月。”
云岳一听,脸色煞白,侯明珠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
她只是怒火上涌,脑子一热,想打云晞一顿出出气,但没想到,竟会闹得这么大。
侯明珠脑子发蒙,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就听皇帝正在寒着脸下旨。
“云岳降为郡王,罚俸一年,侯氏闭门思过!”
侯明珠面如土色,冷汗淋淋,只觉得腹中剧痛,忍不住捂着肚子哀哀叫唤。
贤妃急得直喊传太医,吩咐云岳将侯明珠抱去偏殿安置。
皇帝疲惫不堪,吩咐何满仓传靖义侯朱明觐见。
朱明五十岁出头的年纪,两鬓斑白,满脸皱纹,苍老瘦弱。
“皇上!求皇上为老臣做主啊!皇上天恩浩荡,怜悯犬子命苦,赐下婚事,老臣铭感五内啊!”
“如今老臣未过门的儿媳妇被人打断双腿,落下终身残疾,犬子又是个傻子,这可叫老臣怎么活啊!老臣便是死,也不得瞑目啊!”
靖义侯朱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连拍地,端的是催人泪下。
皇帝无奈,亲自扶起他,叹道:“爱卿,朕羞于见你呐!此番是朕对不住你!”
朱明慌忙跪下,连连磕头:“皇上折煞老臣了!老臣不敢!老臣不敢!”
“朕已严惩岳郡王夫妇,其母亦降位为嫔。爱卿,你受委屈了!”
朱明展袖抹泪,哀声切切。
“皇上如此厚待老臣,老臣感激不尽。可……唉!”
“老臣老了,痼疾缠身,没几日活头了。老臣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个傻儿子。如今他媳妇残了,往后这一傻一残,可怎么活啊!”
皇帝亦是心下伤感,不忍闻听。
“爱卿放心,你为江山社稷戎马一生,朕必不负你。”
皇帝一番抚慰,赏了许多金银财帛。
朱明更咽着谢恩,告退。
皇帝眉目阴冷,吩咐道:“云晞与李氏行为放荡,有辱门风!何满仓,你亲自去办。”
好一番折腾,皇帝心力交瘁,贤妃拧着眉头回来了。
“启禀皇上,太医说岳郡王妃是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并无大碍,只需安心静养,按时服用安胎药即可。”
皇帝按着太阳穴,余怒未消地道:“别提他们!朕听着就来气!”
贤妃上前接手,轻重适中的手法,渐渐抚平了皇帝心中的余怒。
“爱妃啊,还是你最合朕意,最让朕省心!”
贤妃笑得千娇百媚:“在臣妾心目中,皇上不单单是天下人的皇上,更是臣妾的夫君。在臣妾心目中最要紧的,一是夫君,二是儿子。臣妾所思所想,唯愿夫君龙体安康,长命百岁,儿子平安长大,孝顺善良。”
皇帝十分动容,将贤妃揽入怀中,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