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枫做梦都没想到,世上竟当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一出战王府,他就稳不住情绪了,激动得走出了孔雀开屏的步伐。
沈青杉落后两步,瞧着他那大摇大摆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眼神满是宠溺。
十六岁的少年郎,已在军中崭露头角,声名渐起。
若能娶一房温柔善良,纯真可爱的媳妇,那才真是春风得意,羡煞旁人。
沈青杉紧走两步,扯了扯沈丹枫的衣袖,笑问:“五哥,你中意什么样的姑娘?”
这问题来得突兀,沈丹枫蹙眉反问:“问这做甚?”
沈青杉眯着眸子笑得娇俏:“京城人杰地灵,五哥兴许能撞上一段好姻缘也说不准呢。”
沈丹枫剑眉一挑,星目光华灼灼,含笑斜睨沈青杉,端的是芝兰玉树,俊雅无俦。
“那我定要给你娶个武艺高强的嫂子,好生管教管教你这个小泼皮!”
“原来五哥喜欢母老虎呀!”
沈青杉调侃一句,拔腿就跑。
“站住!看我怎么收拾你!”沈丹枫佯怒,大步流星地追赶。
半晌午,街上正热闹,行人往来络绎不绝。
沈青杉边跑边挑衅,朝沈丹枫扮鬼脸。
“啊——救命啊——救命啊——”
沈青杉一回头,才发现一匹受惊的马拉着车,正风驰电掣地朝她冲过来。
车厢歪歪倒倒,随时有侧翻的可能。
车门被甩开,里头的两名女子早已坐不稳,跌来撞去,抱成团尖叫哭喊。
沈青杉见状,不假思索地纵身跳上马车,一把抓住两名女子,一左一右抱住,夺门而出,纵身跃下。
她放开两名女子,松了一口气,这才认出,原来是南阳伯夫人于氏与嫡女岳娉婷。
前世,岳娉婷因守孝,婚事一拖再拖,后来入了岳王府,成为云岳的侧妃。
她性子良善柔弱,不争不抢,在日益激烈的后宅斗争中郁郁寡欢,失子后精神崩溃,溺水而亡。
沈丹枫跳上马背,受惊的马力大无比,嘶吼着踢蹬人立,想将沈丹枫甩下去。
沈丹枫年纪虽小,膂力惊人,牢牢地抓住缰绳控马。
约莫半盏茶,健马耗尽力气,平静下来。
沈丹枫走向沈青杉,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两名女子哭得梨花带泪,妆都花了,狼狈不堪。
南阳伯夫人拉着岳娉婷的手,盈盈下拜:“多谢二位公子救命之恩。”
岳娉婷红着脸蛋,朝沈青杉投去一个湿漉漉的眼神。
沈青杉忙高声道:“夫人不必多礼,请问府上何处,我兄妹送二位回府。”
岳娉婷一怔:“你……你是女子?”
沈青杉笑道:“我是镇南王之女沈青杉,这是我五哥沈丹枫。”
岳娉婷脸涨得通红,抿着唇似有懊恼,臻首低垂,蛾眉微敛,说不尽的娇羞。
南阳伯夫人再拜道:“妾身南阳伯之妻,拜谢沈公子与长安郡主救命之恩。”
岳娉婷亦红着脸蛋福了一礼,垂着眼帘,尴尬不已。
沈青杉扶南阳伯夫人与岳娉婷上了马车,伯府仆从方才赶至,行了礼,驾着马车走了。
——
午后,南阳伯岳峙携夫人于氏与女儿岳娉婷登门致谢。
沈墨枫在正厅接待岳峙,派人去叫沈丹枫,并让沈青杉去花厅见女客。
永安大长公主正在佛堂念经,华容郡主正同客人品茶说话。
“女儿给阿娘请安,见过伯夫人。”沈青杉乖巧地行礼。
南阳伯夫人于氏忙站起身行礼:“今日长街惊马,若非郡主与五公子仗义出手,妾身与小女只怕……郡主在上,请受我母女三拜。”
“夫人快莫如此。”沈青杉忙去搀扶,“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她看向岳娉婷,微微一笑,和善地点了点头。
华容郡主心下十分得意,她的儿女见义勇为,她脸上自然有光。
“岳夫人请坐,孩子家年幼福薄,哪里当得起如此大礼?莫折了她的福分。”
南阳伯夫人心下赞叹不已,镇南王世代忠良,王妃宽厚温和,少爷小姐身怀绝技,古道热肠。
“既如此,娉婷,你代为娘向郡主叩首谢恩吧。”
岳娉婷趋着细碎莲步上前,盈盈欲拜,沈青杉忙一把抓住她的手。
“岳姐姐人如其名,娉婷玉立,钟灵毓秀。我在京城没什么朋友,姐姐若要谢我,便同我交个朋友,常常往来,可好?”
岳娉婷抿着唇点了点头,那柔柔袅袅的模样,令沈青杉不禁生出我见犹怜之感。
前世她俩并无深交,但若能拉她一把,同时砍断云岳的一大助力,何乐而不为?
南阳伯夫人欣慰不已:“郡主抬举,是小女的荣幸。”
沈青杉正色道:“我一瞧见岳姐姐,便觉得好生亲切,仿佛前世便是旧相识。我与姐姐真心相交,何来抬举荣幸之说?”
南阳伯夫人连连称是。
“那我带姐姐去我院子里说说话。”
华容郡主点了点头,两个少女便行礼退下。
路过花园,只见残花败叶铺了满地,狼藉一片。
沈青杉赧然笑笑:“方才同五哥打了一架,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让姐姐见笑了。”
岳娉婷今年十六,虽比沈青杉大一岁,但一个是王府郡主,一个是伯府嫡女,尊卑有别。
“郡主唤我娉婷便是。”
“那我叫你娉婷,你叫我青杉,别一口一个郡主,怪生分的。”
沈青杉内心的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这姑娘容貌秀美,品行纯良,出身尊贵,若能当她嫂子,再好不过了。
四哥五哥都还没成亲,兴许良缘就在眼前呢!
岳娉婷也在偷看沈青杉。
一袭紫色劲装,乌发以金冠束起,一根简单的白玉簪,俊美无俦。
左颊上狰狞的疤,虽损了仙姿玉貌,却平添几分英姿侠气。
岳娉婷心口一热,脸蛋烧红,低垂眼帘不敢直视沈青杉。
她从不知,原来女子的美,不止柔媚温婉这一种。
才刚到杉园,还没迈进门,归雁忽然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慌慌张张地叫嚷起来。
“小姐!小姐!聘礼!聘礼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