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清垂眸,克制住心底翻涌的情绪,“我说过了,等我摆脱苏家后再说这件事。”
路川泽哑然,随后偏头看向她,笑了笑。
“好。”闷沉的声音艰难的从嗓子里发出。
路川泽深知事成之后,他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他站起身,深深的与苏漾清对视一眼,转身离去。
突如其来的沉重氛围让苏漾清感到有些奇怪,路川泽给她的感觉,怎么好像一副要生离死别的样子。
她沉吸一口气,视线跟随着男人的身影,最后落到那张关上的门上。
路川泽没回家,而是转头就去敲响了厉君衍的家门。
厉君衍皱着眉头从楼上走下来,拉开门看着精神恍惚的路川泽。
“怎么?又碰壁了?”厉君衍挑眉看他,但丝毫没有要让他进来的意思。
路川泽抬眼,一副被戳了心窝子的表情。
“怎么?爱情失意友情现在也要抛弃我?你的小娇妻在?我不方便进来?”
“你知道就好。”厉君衍没多说。
“哎呀,我就借宿一晚,我睡沙发总行吧?我保证明天早上你们还没起来我就走了。”路川泽身子往前倾了倾,往厉君衍屋里望。
“走?明早回家和今晚回家,有区别吗?”厉君衍沉着声问道。
路川泽白他一眼,“回什么家,我是明天早上要送漾清去学校。”
“呵,”厉君衍轻笑一声,“男朋友当不着,开始给人当司机了?”
“也不知道现在这恋爱脑和舔狗,到底是谁?”
厉君衍嘴角微勾,把路川泽当初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
“要不要这么记仇!”路川泽望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幽怨。
厉君衍轻笑一声,随后将拦在门沿上的手放下,把路川泽放了进来。
他走到吧台倒了杯水,然后朝着路川泽扫了一眼。
路川泽已经在沙发上躺下了,手中还抱着个抱枕,脸上是一副安详的表情。
厉君衍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水,眉头挑了一下对着他说,“去客房睡。”
路川泽倏地坐起身来,一脸的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迟晚晚不是在楼上吗?方便?”
“她没在,回迟家了。”厉君衍迈着步子上楼,不紧不慢的回道。
路川泽将手中的抱枕一股溜的扔下,随后跑到男人身边一把从身后擒住他的脖子。
“好啊你个老六,你还骗我迟晚晚在你家不想让我进来,你是不是背着我结交新的哥们了?”
厉君衍轻咳了两声,手中的水杯也轻微的晃了晃。
路川泽松手,一脸讪笑,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了楼梯间,留下厉君衍一个人站在原地黑着脸。
——
翌日,早晨六点整。
迟晚晚的直升机稳稳的落在彼得堡实验室的顶楼。
直升机停稳后,她将墨镜戴好,给了苏奕辰一个眼神示意他下去。
此时,院长也正好带着几名实验人员来到顶楼的停机坪旁。
院长的视线准确锁定到迟晚晚的脸上,这个人他好像没见厉修乘带在身边过。
迟晚晚从飞机上直接跳了下去,站在院长面前,直接把手上的合同递了过去。
院长眉头微微挑了一下,接过那本合同翻到最后一页查看字迹。
是厉修乘签的没错。
院长笑了笑,看向迟晚晚,“厉爷每次都是亲自来,怎么今天没来啊?”
迟晚晚不知道他是在随口一问还是怀疑她,墨镜下的眸子轻轻眨了一下,淡声道,“厉爷不喜欢外人过问他的事。”
此刻苏奕辰垂着眼,心里一千个一万个希望院长看穿迟晚晚的计谋。
院长只是尴尬的笑了一声,没说什么,转头看向站在迟晚晚身侧的苏奕辰。
“接受人造肾脏移植手术的就是他吧?”
迟晚晚挑挑眉,示意他是的。
“好,”院长回头给了身后一位实验人员一个眼神,“你带他去做术前检查。”
“是,院长。”
苏奕辰跟着那名实验人员的身后走了。
院长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迟晚晚的肩膀。
“厉爷愿意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安排给你,你不会就是厉夫人吧?”
厉夫人?什么鬼?厉修乘有女朋友?那还和纪黎搞在一起?
迟晚晚眸子转了转,但没说话。
说多错多,她现在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防守。
“院长,人和合同都带到了,我的事情完成了,再会。”说完,迟晚晚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内,她给苏家打了个电话,让苏母赶紧来接她的宝贝儿子。
“老大,你回归了就为这事?你变了,你居然会为朋友两肋插刀了。”
正在开飞机的小q乜她一眼,摆着头感叹道。
“小q弟,你是不是忘记当年你晚姐把你从阎王爷殿里救出来的事?”
迟晚晚睁开一直眼睛扫他一眼,漫不经心道。
小q扬了扬唇,随后摸了摸他那张帅脸,“那怎么会忘,可老大你当年不是说这辈子只救帅哥吗?”
当年他执行任务中出现重大纰漏,将甲方的资料泄密,是迟晚晚出手力挽狂澜,否则,他早就被组织处决了。
“啧,那算我当年眼瞎,”迟晚晚往直升机窗外看了一眼,“嗯,这个高度下去,你可以直接进阎王殿了,虽然晚了几年收你,但阎王应该没意见。”
小q干笑两声,“哈,哈哈,不必了,我觉得跟着老大你挺好。”
迟晚晚睨他一眼,闭上眸子补觉。
这苏家的是解决了,但被厉修乘发现是迟早的事。
或许,她可以用纪黎,来跟厉修乘谈判。
想到这迟晚晚一阵懊悔,昨晚就应该给他俩幽会的过程也录下来。
现在光凭她这张嘴,也没啥信服力。
害,别问,问就是后悔。
——
“什么?苏奕辰已经被送去你们那做手术了?”路川泽站在落地窗前,语气里透露着不敢相信。
“谁送的,厉修乘?”路川泽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沉声问道。
“嗯,知道了。”电话挂断后,他动作缓慢的放下手机。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
厉君衍推开门,看着站在窗前发愣的男人。
“已经七点了,还不走?”厉君衍扫了一眼腕间的表,提醒道。
路川泽回过神来,直接把厉君衍拉进房间内。
“厉修乘给苏奕辰安排手术了,就在今天早上。”路川泽看向对面的男人,从怀里拿出一盒烟。
厉君衍好像并不感到意外,他接过路川泽递来的烟,“这不是好事?”
路川泽眉头拧了一下,“不觉得奇怪吗?他明明就需要用苏奕辰的命来威胁苏漾清,却一声不响的直接帮苏奕辰安排了手术,这真的是好事,还是隐藏在好事底下的巨大阴谋。”
厉君衍用打火机将唇间的香烟点燃,漫不经心的吐了几口烟雾,“这事你不用管,我来解决。”
路川泽看他一眼,“你来解决,你准备怎么解决?”
“泡好你的妞就行,别的不用管。”厉君衍说完,抬手划拉了几下打火机的齿轮,让粉红的火焰包裹住路川泽叼着的烟。
“抽完就去送人上学,我听阿晚说,苏漾清都是提前半小时去学校,今天她这个点还没走,”厉君衍拍了拍他的肩,“在等你。”
厉君衍说完,离开了房间。
——
厉家。
厉修乘坐在会客厅的主位上,看着对面的厉君衍。
“君衍,没想到你这个小女朋友,有这么大的本领,动手动到我头上来了。”
厉修乘垂着眸子,轻笑了一声。
“开个价。”厉君衍眼神凌厉的扫他一眼,语气冷漠。
“嗯……”厉修乘假意思考了片刻,随后眉梢微微一挑,“现在我对你手上的家业,不感兴趣了。”
他嘴角的弧度上扬,“倒是对你这个有通天本领的女朋友,有点感兴趣。”
“你想动她,不可能。”厉君衍声音冷到极致,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他。
“玩两天嘛,腻了又还给你。”厉修乘眼底情绪不明,话越说越过分。
“通城的地皮可以全都给你。”厉君衍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开出条件。
厉修乘冷笑一声,“现在只要我一个电话,苏奕辰的手术就可以终止,他人要是没了,苏家可能不敢动迟晚晚,但苏漾清呢?就算迟晚晚和路川泽能护住她,那她心里呢?会不会把苏奕辰的死,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你要什么?别那么多废话,开出你的条件。”厉君衍身子微微带着一丝进攻性的往前倾了倾,语气里透着不耐。
厉修乘连连冷笑,缓缓开口,“让迟晚晚陪我睡一晚,怎么样?”
话语落下的同时,厉君衍站起身,觉得没有跟他聊下去的必要。
“等等,”厉修乘叫住冷着脸已经走到门边的厉君衍,“开个玩笑而已,就通州的地,合同什么时候……”
此时,他摆在桌面的手机响了。
他瞄了一眼来电号码,嘴角轻勾了一下,将手机拿到耳边,按下接听键。
“喂?”
“哦?”
“好。”
短暂的回应完后,他将视线移到厉君衍的身上。
“合同什么时候准备好,我随时可以签。”
厉君衍深吸了一口气,侧眸看他一眼,“明天。”
“好,我等着。”
厉修乘说完,起身比他更快一步走出会客厅。
厉君衍扶着门揉了揉眉心,一股燥意从心头涌出。
——
一家较为偏远的咖啡厅内。
迟晚晚捏着金勺,不停的搅拌着面前的冰美式。
就在一个小时前,她接到了网管打来的电话。
“高岭花,你所设置的屏蔽网失效了。”
“什么?”
迟晚晚一个激灵,直接从直升机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被黑狐打掉了。”通知到位后,网管将电话的网线拔掉了。
迟晚晚拧了拧眉,黑狐为什么要把她的屏蔽网给打掉。
“老大,发生什么事了?”小q见她情绪不太对劲,立刻转头问道。
“没事。”迟晚晚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安心开飞机。
她坐下身来,沉住气给黑狐拨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迟晚晚声音冷冷,质问道。
“晚姐,行爷下的令。”黑狐沉着声音,手指还在键盘上不停的舞动。
“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我都已经回归了,行爷他下哪门子命令要打掉我的屏蔽网?现在搞得我这边很麻烦你知道吗?”
迟晚晚被气得直翻白眼,这屏蔽网一被打掉,alvin院长就能拨通厉修乘的电话,一旦院长跟厉修乘联系上,拆穿了这场假交易,那她费尽心思的行动就全都泡汤了!!!
“晚姐,行爷说你回归了都不给他打电话,他很生气。”黑狐完全自动过滤掉她说的话,自顾自的说着。
……
迟晚晚直接给气笑了,“我又不是明天就死了,他老人家就这么着急?之前我退出组织也没见他多想挽留我!!”
“晚姐,在行爷心里,你比组织里的任何一个人都重要。”
“可别废话了,你告诉行爷,我之前生他的气还没消,现在更加生气了,你让他就等着我哪天回去直接把他老巢给端了!”迟晚晚对着电话吼完,果断的按下挂断键。
“老大……行爷他……”
“闭嘴,别提他,晦气。”迟晚晚伸手顺了顺有些被气炸毛的头发,瞪了小q一眼。
小q就好像这个剑必须要贩一样,“老大,行爷对你确实不一般,他想把你当接班人培养,不然当初也不会给你面子放了我,让我变成出现重大纰漏第一个还活着,并且还能继续待着组织里的人。”
“狗屁,他有儿子的,更何况,我才不想当‘ kill’的接班人。”迟晚晚白他一眼。
小q没说什么,只是一脸你好凡尔赛的表情。
迟晚晚还在揣摩,院长和厉修乘进行通话的几率有多大,黑狐的电话就再次打了过来。
“喂?”她语气有些不耐。
“我想提醒你,就在刚刚对方已经与你所设置的屏蔽电话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通话,因为装了反窃听系统,我并未得知通话内容。”
“知道了。”对方一说完,迟晚晚就挂断了。
这次,她懒得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