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壮的突然而至和突然离开让整个刘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王招娣气不过,直接带着儿子回到烧着火炕的屋子里休息去了。
“行了,快些吃吧,不要再管二壮了。”老刘头敲了敲手中的烟斗,将烟斗里的灰尘抖到了地上,催促着儿子赶快吃面。
“哎!”刘大壮应了一声,美滋滋地吃面来,呼噜呼噜没一会儿便把大半碗面给干掉了。
“大壮啊,现在你是个什么想法?外头老天爷不当人,又是刮风又是下雪的,你瞅瞅现在庄子外头的流民都有多少了?”老刘头敲了敲自个儿的烟斗,感叹地说道。
“爹,我瞅着这老天爷恐怕不会给咱好日子过,您能不能求求穆管事,让我这一家子留下来。”刘大壮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得跟蚊子似的。
毕竟自家当初可是被穆管家亲手赶出楚家庄的,如今刘大壮一家子却以灾民的身份再次溜了进来已经是大发善心,若是还想恬不知耻地住上那青砖大瓦房,恐怕就算楚家少爷不说什么,穆管家也会迁怒到仍然在庄子里当雇农的老刘头一家。
老刘头虽说只是个普通的农家老汉,可这人情世故他也是懂得,别看他平日里多大儿子多有偏颇,那是两儿子都是自家人,不管怎么对待都是自家事儿,别人也用不着多管。
经过上次穆管家的警告,老刘头也知道了穆管家的底线,在这楚家庄里头若是认不清自个儿的身份,把自个儿当半个主子,那离被赶出庄子就不远了。
老刘头顿了顿,拿出烟杆子吸了一口,吐出了一阵朦胧的烟雾。
“大壮啊,不是爹不帮你,你这个媳妇儿性子闹得慌,恐怕把你们一家子接回来没几天就要惹出麻烦事儿,再说了,那庄子的穆管家最近盯得挺紧的,若是发现咱家违背他的命令,恐怕咱这一大家子都不用活了。”
老刘头一边吸着烟,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灰布做的荷包偷偷递给了刘大壮,这荷包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里边儿藏了不少好东西。
老刘头拉低了声音在大儿子的耳边叮嘱:“这些银子你好生收着,等一会儿就带着你媳妇儿回到木屋里头,少说多做。我瞅着等这天晴了之后,少爷便会在庄子里头重新盖些房子,到时你用这些银钱打点一番,挑个离咱家近的好房子,再用剩下的钱买些家伙什儿,这样也能在庄子里头安心住下来。”
老刘头对大儿子一家可真是没得说了,就是刘大壮听着自家老爹为自个儿的苦心谋划,眼睛酸酸的,他低着头,喃喃道:“爹,都是我没用,让您受累了。
“哎,做爹娘的可不就得为儿女着想么,我也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好好教导狗蛋儿,让他多读书识字,不说什么举人进行,童生必须得考一个。”老刘头心底依然藏着一个改换门庭的梦想。
“嗯,爹,我记住了。”刘大壮红着眼睛点点头。
“狗蛋儿先放在我这儿吧,你们那儿人多眼杂,狗蛋一个小娃子恐怕看顾不过来,放在家里头让你娘给带着,你带着你媳妇儿回去好好表现。”老刘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谢谢爹!”刘大壮更咽道。
老刘头摆了摆手,“没事儿,快吃,吃完便带你媳妇儿回茅草屋去,记得要约束好你媳妇儿,好好干活儿。”
“嗯。”刘大壮唰唰两下便将一整碗面嗦得干干净净,连点儿面汤也不剩。
吃完饭,刘大壮将嘴巴一抹,跑到有火炕的屋子里头,将坐在炕上睡得正欢的妻子拉了起来。
“招娣,起来,咱该回去了。”刘大壮说道。
此时的王招娣正搂着儿子在炕上睡得正欢呢,哪有工夫听丈夫的话儿,她从被窝里面伸出手在耳边扇了扇,仿佛有蚊子在嗡嗡地叫个不停。
刘大壮见自家娘儿们睡得跟死猪似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直接伸手摇了摇她的肩膀:“媳妇儿,快醒醒,该回去了。“
刘大壮推的力气稍大了些,气得王招娣立马从炕上爬了起来,对着刘大壮就是破口大骂:“推啥推,我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你非要闹是吧?!”
“走了,回茅草屋去!”刘大壮闷闷道。
“回那儿干啥,你莫不是吃错药了吧?要回你回去,我可不去那儿挨饿受冻。”王招娣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爹说了,咱俩儿必须回去,要是被那看守茅草屋的侍卫发现了,还不得把咱抓起来赶出庄子?”刘大壮急了,他赶忙催促道。
“咱俩儿现在回去好好干活儿,将来说不准还能分到个好房子,正大光明地留在这庄子里头,到时候咱狗蛋儿住的房子也有了,不必麻烦爹娘。”刘大壮解释道。
“啊?还有这等好事?那狗蛋儿咋办?”王招娣到底是有一副慈母之心,她也不愿意自家儿子跟着自己吃苦受累。
“你放心,咱家狗蛋儿就留在家里由娘带着,等咱什么时候分到了房子再把儿子给接回来。”
“那行吧。”王招娣满脸不情愿地从炕上爬了起来,穿好棉袄和鞋子后便跟蔫儿了似的跟在刘大壮的后头。
刘大壮带着媳妇儿向老刘头告了一声别,然后又冒着风雪朝着原路返回。
回去的时候他们的怀里都多了一个大包袱,包袱里面装了满当当的口粮和一套外衣。
“干什么的?!在这人鬼鬼祟祟的,难不成是想要偷东西?”侍卫队长江海眼睛尖,在安置流民的茅草屋附近巡逻时,瞬间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刘家夫妻两个。
“江队长,我们不是贼人!我们是大大的良民啊!”刘大壮一听这声怒和,连忙吓得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连掉在地上的包袱都顾不得捡。
他身后的王招娣夫唱妇随,直接摔了一个屁股蹲儿,不过王招娣胆子倒是大得很,刚摔到没两秒儿直接把掉在地上的包袱嗖得一下捡了起来,紧紧地抱在怀中。
“嗯?良民?!”江海用他那锐利的眼睛扫射这对浑身颤抖的夫妻,“包袱打开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