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不忍心小孙女儿再受伤,谢老夫人撑着小案站起了身,想开口叫温缈认输。
“六丫——”
可话音刚出口就被人打断了,只见那身姿昳丽的少年郎君眉目深沉,目光锁在温缈身上,是千般万般的心疼模样,可他还是阻止了谢老夫人的行动。
少年声音碎玉投珠般的好听,“祖母,绾绾该是翱翔于九天的凤凰,而凤凰唯有浴火才能涅槃重生!”
他的话是那样的毋庸置疑掷地有声,一时之间,谢家众人都缄口不言,似是在思量陆帷的话。
少年看着台上少女努力且固执不认输的样子,心里的疼惜并不比任何人少,但他不愿小丫头先前的所有努力功亏一篑,仍旧好声好气的劝说着谢家众人。
语气比先前更加的笃定,“祖母,你信我,谢家小女,谢家的掌中娇,不会有事的!”
他的话音刚落,温缈撑着断剑缓缓站起了身子,小姑娘脸上没有丝毫的怯意,虽然站着的身形还有些摇晃,但气场却分毫不输乔似然。
她看着手中断了的长剑,嘲讽的笑了笑,将剑丢到乔似然脚边,语气不善,“乔姐姐可是送了我一份大礼呢!”
乔似然看着脚边的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她将剑踢到角落一旁,顺势抬起自己手中那柄完好无损的剑,语气和善,瞳眸里却淬着寒意,“谢容安,我可没时间再陪你玩了,这一次我要下狠手了,今年的莳花女只能是乔似然。”
她说罢就举剑向温缈刺过来。
而此时温缈已然恢复了些许体力,她身形闪躲着避开乔似然的剑锋。
台下。
谢容卿顾不得对陆帷犯怵,她站起身来,为了温缈,强硬的质问着陆帷,“六哥哥,你胡说,绾绾要是出事了——”
然而谢容卿到嘴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陆帷清冷的声音打断,“她若有事,任凭处置!”
任凭处置?
谢容卿眨巴着眼睛,这个任凭处置是个什么意思?
六哥哥到底对绾绾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任?
陆帷从太师椅上利落起身,接过不喜从身后递来的佩剑。
三尺青锋剑可削铁如泥,剑鞘上雕刻着精细的牡丹花纹,剑柄握在手中亦是称心如意。
他看着自小使到大的兵器,又想起温缈曾在漫天飞雪下舞剑的姣美身形,他神色温柔起来。
扬手将青锋剑抛至高台上,“谢容安,接剑!”
——绾绾,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吧,让他们看看那本就该属于你的万丈光芒!
高台上,温缈听见陆帷的声音,侧头看过去,却见一柄精致的长剑被陆帷送到台上。
温缈喜不自胜。
她虚晃了一下身形,成功骗过乔似然拿到了长剑,待认出那剑是陆帷随身佩戴的青锋剑时,心中更是万分感动。
她拔出利刃,左手握拳擦去唇边沾染的血渍,桃花眼中情绪难明,但隐约可见些许怒气。
她剑指乔似然,红衣袍裾被猛然刮过来的长风卷起,此时的小姑娘陡然气势变得不一样了,如同地狱来的恶煞。
她这一次并不是孤军奋战,她身后有六哥哥、有一整个谢家、有很多怜惜她并支持她的人……
少女吐字如兰,说出来的话,有种莫名的威慑力,乔似然握剑的手竟然没出息的抖了抖,一种上位者的威压扑面而来。
她说:“再战!”
乔似然自然不能露怯,她想着谢容安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断不可能再胜她,因此心里是不将温缈的叫嚣当回事儿的。
乔似然手中的剑气和攻势,远不如先前那般凌厉和咄咄相逼,温缈看着她的样子,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唇,她险些笑出声儿来。
要的就是乔似然这个状态。
温缈假意仍旧不敌乔似然,她手持青锋剑格挡在胸前,在外人看来,温缈是被乔似然牢牢压制的那一方。
可暗地里,温缈已然在勘察乔似然的破绽,悄悄蓄力,等乔似然长剑狠厉的压在温缈头顶时,温缈格挡剑的力量悄然放松,她一个滑铲,从乔似然身侧离开脱离了她的桎梏,剑下抵抗的力量陡然消失,乔似然不受力的一个踉跄,剑稳稳的扎在了高台上。
温缈瞅准时机,她青锋剑在手中一挑,宛若游龙,清影翩跹,直直向乔似然袭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一切直指乔似然的软肋。
乔似然欲拔剑出来格挡,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她看着温缈逼近的剑锋,只能弃了剑闪躲开来。
温缈见乔似然弃剑而逃,唇畔笑意渐起,她足尖后压,轻轻挑起乔似然的长剑,然后毫不犹豫的掷到高台下。
乔似然气急败坏的看着温缈,“谢容安,你什么意思?”
温缈灿然一笑,“乔姐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乔似然愕然,竟是无话可说了。
温缈继续持剑袭来,此刻她处于优势,却没有丝毫的懈怠,一招一式耍的密不透风,让乔似然没有了丝毫反击之力。
“咚咚”两声后,乔似然被逼的出界,而泛着寒光的青锋剑正抵在她下颌处。
近到只要温缈再稍稍推进一点,乔似然的咽喉就会被割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索性温缈没有再进一步行动,她干脆利落的收回横在乔似然颈边的剑,脸上的笑容张狂且热烈。
乔似然被吓的双腿发软,跌倒在地。
温缈瞧见她这幅模样,将剑负在身后,缓缓蹲下身子,声音清甜,却又难掩喜悦之色,她想起乔似然先前说过的话,故意刺激道:“山鸡确实当不了凤凰,你就是那只聒噪且又恬不知耻的山鸡,而我,本就是凤凰,浴火涅槃后,迎接我的只有无限华光!”
乔似然面色惨白,羞恼愤恨一股脑的涌上心头,让她无地自容。
温缈见状,唇瓣笑意更深,勾起浅浅的弧度,“是你不配做我的对手,你不过只是我扬名立万、功成名就的垫脚石!”
“今日,洛阳的莳花女,必是我囊中之物!”
乔似然听着这一句句话,宛如扎心的利刃,她双目泛起猩红,狠命推了一把近在咫尺的温缈,大声嚷道:“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