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温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秦氏也不禁有了一丝疑虑。
话说回来,那日南乔出去的时候穿的是粉衣,回来的时候却换上了一件崭新的黄衣,莫非这其中真有什么隐情?
谢阮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看向谢南乔,“南乔,元宵节那日你出门时穿的衣服和你回来时穿的似乎不一样吧!”
谢阮很少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和谢南乔说话,到底不过才十四岁的女孩,乍一听父亲语气不对劲,难免有些慌张。
她两只绣花鞋摩梭在一起,许久才开了口,见瞒不住了,只能将一切如实说出来,“怕父亲和母亲为我担心才一直没有说出来,没想到我经此一难竟然是因为六妹妹?不过为六妹妹挡下这无妄之灾也是好的!”
谢南乔言辞恳切,一副为妹妹着想的好姐姐样子。
秦氏顺势搂过谢南乔的肩,嗔怪道:“你这丫头就是心善,你替人挡灾,人家可不一定对你感恩戴德啊!你说你要有个什么万一,你叫娘亲怎么办?”
母女俩演的一出好戏,温缈听着真想拍掌叫好。
“是吗?姐姐当真是替我挡灾了,还是此灾本就是姐姐为我带来的?”温缈面色沉下去,神情淡漠,让人瞧不透她眼底复杂的情绪。
“这又是怎么回事?”谢阮放下手中的酒壶,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头。
“元宵节那一日,我本不打算出门的,是有人用父亲和南宁诓骗我出了门,我当时留了一个心眼,派人悄悄跟着来送信的人,结果那个人去了一家酒楼,而酒楼上面坐着姐姐和乔家姐姐,而后又出现了歹人绑架谢家六姑娘的消息,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姐和乔家姐姐合伙算计我呢!”温缈没给谢南乔狡辩和反应的机会,将要说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让谢南乔一时应接不暇。
秦氏终究比谢南乔要老辣一些,,很快就反应过来,替谢南乔分辨道:“若是按你这个说法,最后中招的又怎会是我家南乔?挖坑自己跳不成?”
温缈笑而不语,一双秋水弯弯的眸子就这样盯着谢南乔和秦氏,那笑意直达她们心底深处,让人看了心底发毛。
“是与不是,姐姐知道。今日来的本意也只是想关怀一下姐姐,并不打算牵扯出这么多事情。至于是谁算计的谁,如今也没人受伤,再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但还是要告诫姐姐一句,亏心事可不能做多了,否则指不定那一天就轮到自己了!”
谢南乔算计她在先,可她后来也算计了回去,再说马上就要到花朝节了,没必要将事情闹大,这样于她自己的名声也有损。
谢南乔也不是个傻的,自然能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这件事她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元宵节的一场闹剧便就此揭过……
温缈转身对着谢阮盈盈一拜,说了声“告辞”便带着菡萏离开了院子,只余下满院牡丹香被吹散在风中。
温缈离开后,谢阮撑着石桌起身,他扫了一眼谢南乔和秦氏,指了指寝屋的方向,“我去看看南宁。”
等谢阮进了屋,秦氏才小声的拉过谢南乔的手,“南乔,快跟阿娘说说方才谢容安说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谢南乔见瞒不过去了,她拉着秦氏的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后秦氏不禁收起了带笑的眸子,她满脸深沉的看着谢南乔,“南乔,你说真的是谢容安算计的你吗?谢容安何时有这样的心智了?”
谢容安也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
这些事远不是她能做出来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南乔,你有没有发现谢容安和平日里大不相同了?”秦氏抚摸着女儿的手,眼神里笼着薄雾,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南乔紧跟着点了点头,“似乎——变聪明了些?”
秦氏漠然的点了点头,她不希望谢容安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她要她一辈子做个草包!!!
“南乔,花朝节你可一定要努力,千万不能让谢容安给比了过去,这洛郡的才女只能是我们家南乔!”秦氏眼神中都淬着寒意和恶毒。
她一辈子都在和秦溪深比,最后秦溪深死了,她仍旧好好的活着!
她的女儿也一定会比秦溪深的女儿厉害!
“母亲放心,即使谢容安如今脑子变聪明了些,可这仍旧改变不了她什么都不会的草包本性啊!”谢南乔得意的扬了扬唇。
自小,她在读四书五经的时候,谢容安在玩;她在练琴棋书画舞的时候,谢容安也只是躲在谢家长辈的怀里撒娇……
她从小就比谢容安付出了多于百倍的努力,她没有理由输给谢容安,她也不会输给谢容安!!!
……
燕京。
墨狱。
极长的甬道出现在眼前,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昏暗的灯光闪烁不定,四周入耳的都是鞭笞抽打和人的凄惨哀嚎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还夹杂着因建造在地下,空气难以流通带来的腐朽腥烂味儿。
让人闻之作呕……
黑色的鹿皮长靴伴着“哒哒哒”的声音在这座人间炼狱中突兀的响起。
穿着紫棠色绣金丝云纹锦官服的少年接过白色的手帕擦拭着指尖残留的血迹。
仔仔细细擦过一遍后,将帕子丢回了右使怀中。
一直等候在牢房门前的左使识趣的打开牢门。
“君上可有审出些什么线索?”等少年出来,左使关紧牢门,跟在少年身后问道。
里面关着的人与蘅芜郡主的死有关,应该是凶手的同伙,前不久刚刚捕获的,可无奈他口风太严,旁人审不出来结果,只能求君上亲自出马了。
只是瞧着君上的神色,只怕结果也很不理想。
这桩因为涉及到蘅芜郡主,被各方广泛关注着,熙亲王妃更是数次求见君上想要了解案件的进展,只是都被君上给拒之门外了。
昨日陛下更是亲自派人来请君上进宫,怕也是在为此事烦恼。
也不知道洛阳那位也没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