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凰天生就会掌控冰雪,陆瑶真如鱼得水地在冰雪中穿梭,寻找劳狰的破绽。
可是他警惕得很,陆瑶真不觉得自己的攻击能穿透风墙伤到他,所以,她只能等。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私有缓和。
不过谁都知道,这种平静只是一时的,对峙之中,他们的妖力消耗越来越快,总有耗尽的时候。
拼消耗?
陆瑶真从没怕过。
那就看看谁更沉得住气吧。
要知道,她可还有灵力作为底牌。
虽然灵力无法转换为妖力,也不能使出妖力的招式,但总能对抗一下妖族强悍的肉身。
也不知道涅槃之后,她的力量和防御能否达到妖族的那种程度。
无形损坏之后,她就没有再寻找其他防御法器。
太初之境危险四伏,看来,她还得好好准备准备。
稍稍走了会儿神,陆瑶真很快就将心思收拢。
再多事情也等比斗结束后再去想,这时候她必须专心应付自己的对手。
也许劳狰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头,很快就转变了策略,不再一味防守。
他就怕拖下去陆瑶真会有什么后手等着他,在不确定敌人底牌的时候,永远也别跟别人比拼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下一刻,劳狰的风墙忽然变了。
本来只是占据着一方,以攻为守,现在却是完完全全的攻击之态。
风是怎样的呢?
是温柔的春风,掠过湖面带起微微褶皱?
还是强势的狂风,穿林而过带起无边绿浪?
都是,也都不是。
此刻陆瑶真就像是面对着无数柔韧的细线,如果挨上,就会被生生割成碎片。
雪被吹得纷纷四散,这场景倒是漂亮的,可惜也同样危险。
陆瑶真从风里感受到劳狰的疯狂和孤注一掷。
他几乎不顾灵力消耗,发了狠的攻击。
虽然他比斗之前还要啰嗦一堆的样子挺傻的,但此时想要陆瑶真命的心思却是认真的。
但陆瑶真怕吗?当然不可能。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要劳狰选择攻击,那就中计了。
下面观战的人群只看到他们斗了几招,很快防御罩就被大雪遮住。
有人布满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真没意思。”
“他们在里面干嘛?”
就在不满的情绪达到顶峰的时候,雪散了。
陆瑶真站在防御罩之中,笑盈盈地朝裁判点了点头。
“另一个人不见了!”
围观之众瞬间哗然!
这是怎么回事?
劳狰在哪去了?
陆瑶真当然不会给他们解惑,在裁判宣告她胜利之后就走下了擂台。
下面挤着的人太多,陆瑶真不太想挤进去,正在思考要不要运用身法溜出去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对面第一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
陆瑶真一惊,手心和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她连忙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就好像是一扫而过,根本没有察觉他的异常一般。
她心念陡转,脑子里在一个瞬间掠过千万种念头,始终没有找出一条生路。
对方能把形迹隐藏得那么好,她根本没有胜算。
要不是自己那双时灵时不灵的眼睛起效了,她甚至都不能发现对方的踪迹。
哪怕对方站在她的面前。
“莫怕。”
脑内响起的传音让陆瑶真反应过来,瞬间松了口气。
比斗得太认真,她都忘了十七还在等着自己。
既然如此,她怕什么?
陆瑶真放松下来,按照原来的想法运用着身法突破人群。
十七又道:“走吧。”
陆瑶真如他所言,就像没有发现过那个人一般往回走。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陆瑶真顿住脚步。
“挺会装,还以为你没有发现本道。”一个衣着和样貌都普通得扔人堆里都找不到的修士现出身形。
对方明明还没有开始攻击,只是身上的威压泄露些许,陆瑶真就已经感觉内脏一痛。
她表面不动声色,始终保持着神秘莫测的笑容,但是心里已经在叫苦了。
十七诶十七,她快撑不住了,救命啊!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状态了,她身周的压力顿消,她脖子后面传来一阵拉力,然后她就被拉到了十七背后。
陆瑶真松了口气,从十七背后探头出去朝着敌人做了个鬼脸。
这叫什么,这就叫有恃无恐。
“倒是有趣。”那修士被陆瑶真挑衅了也不生气,反而好脾气地笑笑,神态颇像慈祥的长者看着自家调皮的小辈。
可惜,陆瑶真只看到了他的漠视。
这种漠视就像人见着一只蝼蚁,甚至看都懒得看在眼里。
不,不对。
更像是猫儿看着逃不出自己爪子的小老鼠,只因为,他轻轻松松就能将她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
陆瑶真看着他的态度,心中咯噔一下。
她在十七身后,看不到他的神色,可是他她的手扒在他手臂上,却能感受他肌肉始终紧绷。
一瞬间,她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完了。
果然,下一刻十七的传音来了:“我估量错了,他的修为比我高。”
陆瑶真还抱着微弱的期望,弱弱问道:“你能打得过吗?”
十七那边安静了片刻,才出声道:“顶多平手。”
面对修为比他还高的人,能打个平手已经是十七优秀了。
可是,他这边还有个陆瑶真。
如果要护着她,那十七恐怕会处处受到制掣,到时候平局的局面也会打破,甚至有可能,两个人一起死?
陆瑶真一咬牙:“要不你先走吧!”
十七本来在跟敌人对峙,听到她这句传音,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在说什么蠢话?留你在这里给他塞牙缝吗?”
陆瑶真忍不住反驳:“他又不吃人。”
“他不吃人,他要命!”
好像也是哦。
“你们商量好对策了吗?”对面的敌人忽然开口。
显然,他一直知道两人在传音。
不过他这么坦然的模样,显然是不担心他们翻出他的手掌心。
“我牵制住他,你先跑!”十七想了想,似是害怕陆瑶真不愿意走,又补充了一句,“跑得越远越好,不要在这里拖我后腿。”
虽然不甘,但陆瑶真知道自己留下来确实如他所说,只会成为他的弱点。
她心中酸涩,紧紧抓住十七的手臂,最后还是郑重点头。
她最后只跟他说了一声:“一定要小心,如果打不过就跑,如果你死在我前面,那我就用剩下的命赔给你。”
十七觉得好笑,但是又觉得感动,至少这次,他看重的朋友是在乎他的。
多好。
“真是多谢看重了,一个筑基弟子竟然劳动你们出动合体大能,我都想替我们少主问一句,她何德何能?”
十七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陆瑶真发动羽遁,飞快地往其他两位长老哪里遁去。
两地之间的距离并不太远,她早就该到了。
可是她甚至将羽遁剩下的两次逃跑机会都用掉了,仍旧没有到达目的地。
这个情况很明显不对劲。
十七既然说了要拦住刚刚那位修士,那他哪怕拼了命也会做到。
所以,这次来的肯定是另一位。
陆瑶真实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看得起自己。
她干脆不跑了,停在原地,苦笑道:“前辈何不现身?”
“哟,小姑娘这么快就发现异常了?”一个形容枯槁,瘦骨嶙峋的修士出现在她面前。
他离陆瑶真,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陆瑶真被他黑洞洞的双眼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
那人似是很欣赏她害怕的模样,干瘪的嘴唇勾起一个可怖的笑。
陆瑶真对自己的退步很不满,像是跟自己赌气似地,猛地抬头直视着敌人的脸。
他简直就是陆瑶真见过长相最恶心的修士。
是的,就是恶心。
他的脖子上的肉都已经腐烂了,黑黑红红一片,有些新鲜的烂肉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上面还有几只蠕动的灰白蛆虫。
这场景真熟悉。
陆瑶真想起初遇十七的时候的场景,这人莫不是尸体复活了吧?
怎么刚跟乱葬岗爬出来一般?
她真想看看十七洗洗眼睛。
当然,这些都是外表。
陆瑶真更关心的,是对方的实力。
对方身上的威压与刚刚那位合体相似。
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出窍,合体。
面对这么大的修为差距,她连反抗都念头都升不起。
她有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修炼的意义何在?
哪怕她总是在进步,可是前面总有比自己更强的人,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她同样无力。
如果这样的念头持续下去,陆瑶真很可能道心蒙尘,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可是她的怀疑只有一瞬间。
很快她的念头就转了过来。
那样的想法是不对的。
如果她不修炼,永远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面对修为的压制,她只能一直跪着。
如果她修炼的话,修为每进一步,能威胁她的人就少一些,面对高阶修士,逃命的机会随着她的修为增加而增加。
如果不修炼,她永远无法拥有将那些曾经追杀自己、欺辱自己的敌人踩在脚下的机会。
弱者挣脱不了大环境,永远被裹挟,着随波逐流,随着强者的一举一动,被迫面对难以承受的风雨。
弱者,永远活在别人的规则里,没有话语权。
她不愿意那样。
她想掌控自己的命运。
所以,她必须变强。
她不能死在这里。
可是她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逃脱。
怎么办?
陆瑶真想了许多,但是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
那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小丫头,别挣扎了,你逃不了的。”
对方看她的眼神带着垂涎和贪婪,就像饿了三天的狗见到一根肉骨头一般。
陆瑶真只觉得渗得慌。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她刚刚踏入修仙界的时候也曾见过类似的眼神,那个这么看她的妖族,被殷琇拔了三根尾羽,修为倒退,却屁都不敢放一个。
果然,下一刻,那人笑着道:“这样鲜嫩嫩的小丫头,口感应该不错吧!”
怎么办这么办……
陆瑶真急得额头冒汗,可是还是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她不得不承认,这好像是一个死局。
意识到这一点,陆瑶真忽然就放松了。
反正都要死,怕又有什么用?
她皱起的眉头松开,看向对面的敌人,忽然抱臂,讥诮地冷笑一声,嘲讽道:“丑八怪。”
“你说什么?”那人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
或者说,他压根没料到陆瑶真有这个胆子。
“你是聋子吗?我说你丑八怪丑八怪丑八怪!重复三遍,这次听清楚了吗?你是不是当尸体当久了耳朵坏掉了,恶心的臭蛆!”
陆瑶真火力全开,学着以前村里的大娘,一手叉腰,一手对着他指指点点,嘴巴开开合合,大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大胆!”那人大吼一声,但是也许是怒到极致,反而只干干巴巴吐出两个字。
“大胆你奶奶的大裤衩,吼什么吼!就你这连话都听不明白的脑子,还不如割了给你大爷我当球踢!欺负我一个筑基修士还在这里洋洋得意,我要是你爹,不得马上跪下来给祖宗磕几个响头,忏悔个三天三夜不该生出你这么个丢脸的废物东西!”
“你你你……”
“你什么你!我是你爹!”
陆瑶真气势汹汹地说出这句话,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喷笑:“噗嗤!”
“谁!”那个“烂人”警惕地铺开神识,显然,对于这个不速之客,他更加紧张。
陆瑶真则是狂喜,因为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师父!”
她欢呼一声,跳下已经不能动的羽遁,下一刻,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揽住。
她背后,完成了自己使命的羽遁化为飞灰消散,但是陆瑶真已经不需要它了,因为会保护她的大树来了。
殷琇低笑一声,拍了拍陆瑶真的脑袋:“没事吧?”
陆瑶真乖乖地点头:“快把他收拾了,十七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担忧得很,生怕他为了保护自己受伤。
殷琇点点头,幽深的双眼落在对面那个尽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人身上。
那人身子抖了抖,然后谄媚一笑:“晚辈还没来得及动手……”
倒是能屈能伸,但是这样的人更不能留。
因为他就像一条毒蛇,盘踞在暗处,一旦等到机会,就会给你致命一击。
殷琇正准备动手,陆瑶真却忽然喊道:“师父,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