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司欢也是有考量的。
要是参加这种综艺,肯定能够得到导演的赏识,那对于她来说,将会收获很多机会。
不参加的话,就这么等着机会上门,那也不知道能够等多久。
所以还不如等着主动出击,拥有了最好的结果,那大家都能接受了。
接下这个综艺前,检察院那边给司欢下发了一个通知。
纪月莲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刑罚已经下来了,被判刑十五年,十五年的时间,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样子。
但一切沧海桑田,司欢已经不愿意去牵扯到这些事中了。
她甚至没有去看一眼纪月莲。
有什么可看的,那个女人让她整个童年甚至整个年少时光,都活在阴影中,她没有办法,去原谅这个女人。
拿到这个结果,司欢去了一趟江城公墓。
当年事故一出,纪月莲把司有成安葬在了一个很偏僻破败的陵园,要不是司欢经常去看,那里荒凉破败的像是只安葬无人尸一般。
后来司欢挣到钱,第一件事就是给司有成搬家。
把他安置在了一处风景不错的公墓。
这样司欢想他的时候,也可以常来看看。
去的时候她买了一束向日葵,她知道,一般去看望故去的人,都是买菊花。
可是,她不想把他仅仅当成一个故去的人。
这样对于她而言,将会是一个很难过的事。
她想一个人去,连岑夏都没叫,全副武装,自己开车去。
到达以后,走到司有成的墓碑前,她放下了鲜花,坐在墓碑旁边,“好久没有和你说话了,也很久没有来看过你,我知道,你一定很孤单,一定觉得,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人把你忘了,但,没有的。”
她想到小时候,司有成说,她的爷爷奶奶很喜欢她。
可是她始终没有等到爷爷奶奶在身边陪伴。
“你怎么会和那个女人结婚呢,你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爱那个女人,但是那个女人给了你什么?她给了你无尽的耻辱和伤痛,甚至还亲手害死了你,我有时候都不明白,为什么人会那么恶毒。”
她想不通,“我有时候告诉自己,不要怀着恨意去生活,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我总是消耗自己,在遇到不知道怎么办的事情的时候,我会想,如果你在,你会让我怎么做,可是——”
她眼眶潮湿,“我好难受,无论我怎么想,你都不在我身边啊。”
司欢聊了好多,风声吹拂在耳边,像是细细诉说,回应她那些无从解答的问题。
“我好想你。”
“爸爸。”
“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
“封少……”
荣田看向后排的封厉商,“少夫人已经走了,你还要跟上她吗?”
看着司欢进入公墓,封厉商脸上的沉冷一直没有缓和过。
“当年的事情,已经查出来,有了一个结果,也许,对于少夫人来说,是一个最好的安排。”
荣田小心翼翼道,“封少,你……没事吧?”
封厉商眼神带着一些无助,“对于她来说,真的是最好的安排么?”
他让人搜罗证据,找出纪月莲当年犯罪事实,把纪月莲抓入牢中,不想让一个纪月莲连累司欢,他做错了吗?
他是想让她少一些负担,而不是让她伤心难受的。
“封少……”
“走吧。”
封厉商揉了揉眉心,“跟上她。”
现在让她一个人,是最不保险的事,他不放心。
……
司欢回到大平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从公墓回来以后,她情绪就有些失落,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突然就不知道自己在人间是为了做什么。
一股浓浓的郁结涌上心头。
其实她是有梦想,也是有动力的。
就是突然……
想歇一口气。
觉得太累了。
不是身体上的那种累,是整个精神层次上,可是这样的累,说出来又太矫情,自己反复斟酌一下,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世界上比她凄惨的人那么多,她凭什么抑郁寡欢。
司欢吐出一口浊气,拿了桌上的香烟,点开打火机,一次没点着,二次没点着,第三次香烟终于点着了,她却又觉得荒唐。
掐灭了,丢在垃圾桶,她去酒柜拿了一瓶红酒,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慢慢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平层的门被打开。
黑暗中,司欢像是一只猫,身子动了动,朝着那个身影看了过去。
封厉商杵着拐杖进来,腿脚看起来还是不太行,但他尽力在克制。
也发现了客厅里正在喝酒的人,封厉商脚步一顿。
他没开灯,司欢一动不动,看着他慢慢走了过来。
“一个人在喝酒?”
封厉商的声音沙哑,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比平时多了几分黯哑。
司欢“恩”了声,醇香的红酒在喉咙管里烧灼,一路蔓延到了胃,她呜咽了声,“封厉商,你是不是买的假酒?怎么喝了胃里好难受啊。”
封厉商手臂越过她,打开了旁边的落地灯。
灯光微醺的,照在司欢脸蛋上,封厉商摸了摸她脸颊,“没吃饭就喝酒了?”
“恩。”
司欢打了个酒嗝,“原来我还没有吃饭啊?我自己都忘了,今天我就是有点心情不好,希望你理解一下。”
明明是值得庆祝的事情,明明是让她以后没有烦恼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高兴不起来。
一个她喊了二十多年妈妈的女人,是一个杀人犯,她怎么高兴的起来。
她怎么高兴的起来?
封厉商去拿她的酒杯,司欢手一躲,酒杯就举高高了。
司欢“嘿嘿”一笑,“你想要啊?我不给你,让你拿不着!”
“我去给你煮点东西,或者,我带你出去吃?”
封厉商见她这个样子,实在心疼,他不知道,他这个做法对不对,是不是给她带来了伤害,还是像她所说,他就是那么自以为是。
“我不想吃……”
司欢其实有些醉了,只是还有意识,“我一点都不想吃,没胃口,什么都吃不下去。”
她看到杵着拐杖的封厉商,腿一勾,勾上他的腿,一使劲,封厉商的腿不受力往她那边一弯。
封厉商闷哼一声,倒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