姌凝说这话的时候没敢抬头,自然也没有看到芷诺的表情。
她只知道她说完之后,芷诺让人放开了那个弟弟。
“不好意思啊,是我小题大做了些。”芷诺的话说的很是平静,但姌凝却很不平静,她很想开口,很想说不是,但这短短的一句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孩子一落地,就飞奔到了那个女子的身边。这时看着芷诺道歉的样子,还嬉皮笑脸的扮了个鬼脸。
这个表情有挑衅的意思,虽然女子第一时间制止了男孩,但芷诺还是看到了。
不止芷诺看到了,姌凝也看到了。
她突然很想改口,可是眼前的女子却在第一时间看向了她,并且给了一个她之前一直想的承诺。
“殿下,庆典要开始了。”正当场面开始尴尬的时候,芷诺身后的侍女站了出来,一句话就给了芷诺离开的理由。
“我知道了。”芷诺将手中刚刚扶起姌凝的时候粘上的灰用手帕擦干净后,就离开了。
剩下姌凝一个人面对眼前的女子。
女子似乎不是很想再众人面前丢脸,直接带着姌凝和男孩就离开了。
昆仑的庆典十分盛大,以前姌凝还在妖界的时候就想象过是什么样的场景。
而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参加的机会,却只能呆在昆仑的水牢里。
没错,就是水牢。
昆仑作为整个世界的中心,看起来多么美好的存在啊,可是这美好的下面还是有黑暗的。
姌凝的父亲,就是昆仑负责管理水牢的上神。
昆仑的水牢,关的一般都是那些个对世界危害极大的魔头,这还是第一次关一个为成年的小姑娘呢。
更可笑的是,把她关进来的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姌凝现在的模样已经和一个废人差不了多少了。
昆仑水牢里的水是特制寒水,可以腐蚀经脉,就算是上神进了这个水牢也呆不了一个月。
而她已经在这水牢里呆了一天一夜了。
看到水牢打开的一刻,姌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要不然怎么会看见他那个父君一脸慈爱的看着她,请人为她疗伤医治呢?
姌凝窝在柔软的被窝之中,迷迷糊糊之间却看见了芷诺的那一袭白衣。
她用尽全力,睁开眼,却没有看到一点痕迹。
倒是进来的侍女看到了她这个样子,有些焦急的跑了过来
“姑娘,您需要找什么?”
姌凝没有留意侍女的称呼,她的目光死死的看着放在不远处桌面上的一个白色锦盒。
“那个。”
侍女很有眼色的在姌凝指向盒子的第一时间就将盒子递了过来。
姌凝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件和芷诺那天穿的大同小异的白衣。
“这是谁送来的?”姌凝抓住侍女的手,神色十分激动。
“是芷诺殿下。”侍女还没有开口说话,姌凝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她的父亲。
“你先下去吧。”
侍女很是恭敬的退下了,房内只剩下了姌凝父女二人。
“我知道前些时日委屈你和你母亲了。”男人说着歉意,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
“以后你就是这华清府的大小姐,我的女儿。”男人开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价码,等着姌凝的确认。
“女儿明白了。”姌凝听出了男人的话外音,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场去拒绝。
似乎是对姌凝的反应很是满意,男人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就离开了房间。
姌凝的手中还是握住那件衣服的衣角。
鲜红色的指甲划过白衣。
姌凝都没有想到,有些事情她居然还记得如此清楚。
她伸手准备换上这件白衣,却一眼看到了自己鲜红的指甲。
“算了。”姌凝自嘲的一笑,“有些东西果然不属于我啊。”
这件衣服到她的手里多少年了,她最终还是没能穿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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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境内
芷诺看着水镜中的姌凝,若有所思。
倒是九幽灵冰有些惊讶的看着芷诺“君上,这件事是真的?”
芷诺和姌凝多少年的死对头了,怎么就突然冒出了这么一段过去来着。
“好像是吧。”芷诺也有些惊讶,她其实对这件事也不记得多少了,尤其是上一次涅槃之后,多少的往事都忘的差不多了。
刚刚姌凝拿出那件衣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原来当年那个女孩子就是姌凝吗?她那时年少,自然是看不惯一些事情的,虽然对于姌凝没有说实话很是不满,但等姌凝离开后还是担心她会被迁怒,这才让侍女给她送了一件凤凰衣。
要知道在凤凰族,一只凤凰送另一只凤凰凤凰衣,基本就是将那个人护在羽翼底下的意思了。
所以姌凝的父亲看到那件凤凰衣才会如此。
芷诺看了水镜半晌,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啊?”九幽灵冰看着芷诺一角踏出了殿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去禁地看看进展。”芷诺停了下来“你要一起去吗?”
原本还担心芷诺心软的九幽灵冰看着芷诺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还是没有跟过去。
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好去的嘛,越来越荒凉了。
九幽灵冰傲娇的不想承认是因为少了一个人的缘故。
大度的表示自己还是在这边看戏好了。
芷诺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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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界一处极为荒凉的地界。
姌凝一袭火红色的羽衣,站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
天空中飘飘扬扬的雪花,看起来极为漂亮。
龙界很少下雪,可能是因为龙族体质的原因,整个龙界的温度一直都很高。
可是这里却是一个例外,明明是龙族的正中心,却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欹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红衣美人,白雪凯凯,就像是当年的某人一样。
可是美人转身却不是故人。
“你迟到了呢。”姌凝随手拍落粘在羽衣上的雪花。
“好像是吧。”
欹恒的表情很是随意,就像眼前那个不是万界闻名的魔头,他们也不是现在针锋相对的两军将领。
“先进去吧。”
欹恒看着雪花越来越多的飘落下来,带着姌凝就到了前面的雪夜厅。
“这雪比以前早了许多。”欹恒看着外面成片成片落下的雪花。
“已经许久都是如此了。”姌凝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许是时间对于停下来的人更加无情吧。
“以前这个时候,应该才刚刚开始下雪。”欹恒对于这个时辰记得很是清楚,因为这曾经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那时候,我们也才刚刚认识吧。”姌凝很久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这个世界了。
这万年的时间里,她变的偏激,变的无常,变的自己都有些忘了最初的模样。
“喝茶吗?”欹恒看着姌凝有些单薄的衣衫,虽然他知道现在这点寒冷对于姌凝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好啊。”姌凝没有拒绝。
她静静的坐在狐裘的椅子上,看着欹恒煮茶。
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
她当时来龙族,可以说是被放逐的呢。
她那个父亲,挨几千年之后终于看清了,自己大概只是芷诺无意间发的一次善心罢了。
于是她又被放弃了。
那个她名义上的母亲随意的找了个借口,就把她送到了龙界来学习。
可笑的是,作为一个拥有一半狐族血脉一半神族血脉的她要在龙族学什么呢?
第一次来这个雪地,是一个意外。
龙族的学习,最重要的就是锻炼,龙族强硬的鳞甲可以作为他们最强的防护,可是没有鳞甲的她能怎么样跟上龙族的锻炼呢?
某一天,好像是一个很好的天气吧,她又一次没有完成训练,只能跌跌撞撞的自己出来加训。
这片雪地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的。
龙族畏寒,所以一般不会到这个地方来,所以这里就成了她在龙族一千年时光中最开心的所在地。
甚至就连认识欹恒也是在那个时候。
禁地下雪的时间基本上是固定的,所以那时候还无法熟练掌握传音术的他们,就以下雪的时间为约定,在这里碰面。
姌凝的思绪飘得有些远,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欹恒端了一杯茶到她的面前。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味道。”姌凝喝了一口茶,暖暖的感觉就和当年一模一样。
也许是那时候在水牢还是伤到了经脉,所以她对寒冷的忍耐度,对灵力的运转度总是比不过他人。
这个在龙族看起来只有一点点冷的地方,对她来说冷的有些过分了。
但就算是如此她还是喜欢呆在这里,刚开始有狐裘,后来暖茶。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姌凝放下了茶杯,自然而然的为自己添了半杯茶。
“从你动用玄镜结束的那一天。”欹恒没有避讳这个问题。
“原来如此啊。”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居然还做了这么一件事。
“你是打算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