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你就这样辞官了?”顾卿卿笑着问道:“我怎么以前不知道,清正刚直的前刑部尚书大人如今对官场这么厌倦?”
“少来打趣我。”南宫清河说出口的话虽然是嫌弃,但是唇角却是带着宠溺的笑,他继续道:“夫人不是也说了,是前刑部尚书吗?那么以前又怎么可以和如今相比?呵~”说到这里,南宫清河笑了笑道:“那……夫人为何不说前摄政王呢?如此一来岂不是更精确?”
南宫清河挑了挑眉故意反问,顾卿卿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道:“嗯……也对,不过我好像记得刑部尚书大人好像是一向不在意这样子的虚名,所以就扯开这么王爵之位好了。”
“哈哈哈哈……”南宫清河爽朗的笑了笑,然后伸手将人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伸手缠绕着顾卿卿柔顺的青丝,漫不经心的说道:“……顾澜怎么样了?”
“如今他也是身封侯位,却没有再次追究他父亲的罪……我想,或许先皇已经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惩罚,所以他就想顺从他母亲的意思,好好的活下去吧。”顾卿卿靠在南宫清河的怀里说道:“……其实对于我而言,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恩赐,毕竟我经历过仇恨的滋味,自然是明白其中的感觉。所以我想……顾澜的母亲应该也是明白仇恨的苦楚,所以才将顾澜托付给自己的好友,照顾他到如今吧?虽然他仍然有仇恨,但是我也帮了他,所以如今的他……应该已经想明白了。”
说到顾卿卿的仇恨,南宫清河的心里就像是扎了一根刺,怎么都不能忘记没遇到自己之前的顾卿卿是怎么过来的。
“不过……”顾卿卿在南宫清河的怀里蹭了蹭,笑着说道:“就像是现在的我一样,我可以原谅父亲当年酒后犯下的错,也可以放过如今的自己,给自己一个释然的微笑,所以清河啊……你不要不开心,我能遇到你,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不是吗?比起以前的我,你不应该为如今的我感到开心吗?”
南宫清河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自然是为如今的你感到开心的,只不过是有点遗憾没能早点遇到你罢了,就像是你说的那样,遇到你也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卿卿啊……”苏渊从不远处走过来说道:“……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害的为父找了半天……”
“爹?”顾卿卿听到了苏渊的喊声,顺着说道:“怎么了?可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如今天色已经接近中午,鹤安说今天学做了新的菜色,想要你们夫妻两个人去尝尝。”苏渊笑着说道:“如今我爹年纪也大了,不能总是在府里待着,所以我就自告奋勇出来找找你们二人,顺便也活动一下我这把老骨头。”
“岳父。”南宫清河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说道:“看看您这一头的汗,不如让小婿叫一辆马车吧,不然若是惹了卿卿不开心,那受罪的可是小婿我啊……”
“说什么呢?”顾卿卿轻声斥了他一句,顺手还在南宫清河的腰上掐了一下。
“哎呀嘶……疼……”南宫清河轻声道。
“废话多,快点!”顾卿卿拉着南宫清河,然后朝着苏渊笑了笑道:“爹别听他的,我们快点走!”
苏渊倒是轻轻的笑了笑,没说什么,然后这几个人就找了辆马车回府了。
“家主和夫人还有老爷回来了?”管家笑呵呵的迎上来说道:“刚刚好啊,安小姐已经做好了新的菜色,家主和夫人可是有口福咯!哈哈哈……”
“李叔,都是一家人,既然小妹做的好吃的,那么大家就一起吃。”顾卿卿微微笑道。
“好好……都听夫人的。”李叔轻轻笑起来说道,他自然是明白夫人的秉性,而且家主辞官也是为了补给夫人一个想要的安稳生活。
“师姐!你终于回来了!”鹤安看到了顾卿卿的身影就连忙迎了上来,一脸笑嘻嘻的说道:“刚刚好,黎将军也到了,那我们就该用饭了。”
“黎子衿?”顾卿卿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又不易察觉的笑了笑说道:“原来是家里来客人了,我就说我们这个不是很勤劳的小师妹怎么会在家里学习厨艺……原来……”顾卿卿轻轻的笑了出来,说道:“是小师妹有了属意的郎君了啊……”
“师姐!”鹤安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声说道:“……我才没有!”
顾卿卿又是一声无奈的笑,说道:“好好好……师姐就不打趣你了,清河,我们去用饭吧。”
“嗯,好。”南宫清河说道。
因为黎子衿这几天也时不时的过来蹭几顿饭,况且和南宫清河又是兄弟,所以用饭期间倒是没有过多的言语,直到吃完了饭,黎子衿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我记得安小姐的棋艺可是得了王妃……啊不,是夫人的真传,所以……子衿也是对棋艺略懂一二,可否请安小姐赐教?”
“那是自然,毕竟我家小师妹的棋艺的确是得了我的指点,既然黎将军对此感兴趣,那……小师妹,你就去陪黎将军好生讨教讨教。”顾卿卿略有深意的扫了扫两个人,然后带着笑意对南宫清河说道:“吃完了饭,不如你我出去走走?”
“好。”
南宫清河和顾卿卿离开了房间以后,就一直不快不慢的漫步在庭院之中,过了好久,顾卿卿才说道:“真是没想到,以前同你一样看不惯我身边的人的那个少年将军,居然也对我身边的人动心了……我还记得当初黎子衿可是最反对你我在一起的那个人,他总是觉得我心机深沉,连带着我身边的人也看不惯……”说到这里,顾卿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鹤安是个好女孩,她虽然不是我看着长大的,却最是天真可人,与黎子衿在一起,也算是得了良配。”
“那……我倒是挺想知道,子衿和鹤安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南宫清河咽了咽自己的疑问,还是问出了口。
“不过是……帮助你解决江湖中人的那些时日罢了。”顾卿卿牵起了南宫清河的手,不紧不慢的说道:“……当时黎子衿带来的士兵那么多,哪家小姑娘看了不会害怕?可是鹤安不一样,她相信我的所作所为……呵……”顾卿卿轻笑道:“从她成为师父的弟子开始,她就一直景仰着我,景仰着我师父口中的师姐,所以她对我是毫无保留的信任。所以她相信我不会有什么不测,也就是那天,黎子衿注意到了鹤安,并且开始对她产生好奇。然后便是在牡丹宴会上我对鹤安的袒护,以及鹤安身为一个待在我身边的人却一点都不害怕勾心斗角的女子,这是黎子衿对她第二次的感情深入;鹤安就是因为太过于相信我,所以才会听我的话,我让她做什么她便会做什么,她也知道我怎么样做都有我的道理,所以她从不过问……”
“……”南宫清河沉吟道:“鹤安的确是一个很懂事的女孩。”
“再有一次就是黎子衿没能按捺住自己,跑到了苏南王府去质问鹤安。其实那个时候我是去苏南王府处理一些事情,然后鹤安担心我的身子,就执意要陪在我身边……他们的对话,其实我都听到了。”顾卿卿的眸子看向了南宫清河道:“我想,那个时候或许子衿已经发觉了自己对她的感情,但是他不信任我,所以才没能忍住去质问鹤安,然后向鹤安说我是怎么样的步步为营,心机深沉的一步步手染鲜血。可是鹤安没说什么,她只是静静地听完了子衿的话,然后说……”
说到这里,顾卿卿忍不住想到了当时的情景。
在苏南王府后花园的女子一袭粉色衣裙,迎着风静静地听着面前的少年将军对自己师姐的指责。
黎子衿愤怒的说道:“安小姐,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去跟在一个每走一步都要精心算计,步步为营的女人?你知不知道顾卿卿她手上有多少条人命?你知不知道她一个女人,却可以在翻手之间去主导一个朝堂?!你知不知道这样一个女人有多危险?!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要这样降低自己的身份?鹤安,顾卿卿她不配你为她这样追随!”
等到黎子衿愤怒的说完,鹤安清澈的眸子才看向了他,然后用顾卿卿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冷冷的语调问道:“说完了吗?轮到我说了吗?”
黎子衿第一次被眼前的女子惊到了,竟然没有反驳一句。
然后顾卿卿就听到了鹤安用冷冷的声调说道:“或许你身为一个外人根本不知道师姐的苦,可是师姐就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不堪吗?或者我再问一句黎将军,若是南宫清河也是这样心里深沉,步步为营,手染鲜血,你就不把他当兄弟了吗?我再问你,你了解过顾卿卿吗?你凭什么就按照你自己的定义去这样诋毁一个人?就算是我可以理解将军是为我好想让我离开师姐,从此远离危险,可是难道师姐就真的不值得一个人去追随吗?就算是她像你看到的那样不堪,但是在我眼里的师姐,是可以用真心去对待的,我用真心去对待师姐,师姐也用同样的真心去对待我!我觉得将军在牡丹宴会上也看到了,那个世家小姐就是想要仗着自己的身世去欺辱我,在场的人即便是将军你,也不敢轻易的去得罪她,但是师姐她不一样,她可以不惜一切的去维护我,甚至还让那个世家小姐当众下不来台!我问你,如果这样一个对自己身边的人极尽袒护的人不值得追随,那么试问,还有谁值得去追随?”
黎子衿竟然是第一次在一个少女面前不知说什么为好。
然后黎子衿听到了少女的一声轻笑:“即便是朝堂上自成一派的人,也不过是利用……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想也不会有几个人去愿意为了一个人去得罪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吧?我来到这个京城,的确是一个人,可是因为有师姐在,我才有了家的归属,所以黎将军,究竟是何种原因,让你这样有胆量的走到我面前去诋毁一个给了我家的归属的人的?”
从那一刻起,黎子衿也明白了许多的道理,然而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也知道了顾卿卿的苦,也学到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