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舟有些担忧他自己的这个念头。
如果沈程殊执意要去寻找璃月,后者岂不是时日无多。
不过接下来的对话倒是让溟舟短暂的忘记了担忧。
宗主道:“过些时日,在弟子们去试炼之前,彦城主会来宗门与我叙旧,想必也会关照一下这次要去历练的弟子。”
沈程殊嗯了一声,想必是知道这层关系的。
溟舟思索,自己倒也听说过庾殇师父只收过两个亲传弟子的传言,可眼下来看,如果沈程殊的徒弟是璃月与庾殇,那烨天国的长公主烨泞又是怎么回事。
之前凌霜在客栈救下烨昭蓝,照顾那小孩的陆爷托孤时告诉凌霜,烨泞是庾殇的同门师姐。
难道长公主即使身份尊贵,也不过只是在青砚宫修炼的普通弟子?
这样细细想来,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可能……白偌的转世是才是凌霜?
他若是修为还在,又何必这么纠结,可惜他早已拿修为换了这段被天道抹去的记忆,自然无从验证,只得是慢慢的看着。
他突然有些不耐烦起来,沈程殊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如果白偌转生成凌霜,那璃月去哪里了,魂飞魄散了吗?
璃月是何等的肆意妄为,无论是谨小慎微的白偌还是无悲无喜的凌霜,都与她不同。
可惜他控制不了,耐着性子听下面的人谈话。
沈程殊回了青砚宫,天澜宗的夜晚宁静而无趣。
接下来的故事更是无趣,零零碎碎,弟子修炼,彦瑞来访,试炼开启,璃月倒也信守诺言,虽说秘境被她搜刮的七七八八,但好歹没让天澜宗弟子靠近鬼蜮的封印,这一次平安无事。
人们自然也不会觉得木梁秘境有任何的问题,叶菁凌琰那一批修士……算他们倒霉。
倒不是溟舟想着推卸责任,主要那时候他早就不是天天看着往生池的鬼王了,鬼蜮不归他管。
他倒是有些好奇,他之后的鬼王是谁。
不过他早已顾不得这些,因为下面平静如水的故事终于起了波澜。
因为璃月从沈程殊房间的墙里面钻出来了。
是的,溟舟瞪着本来就挺大的眼睛看着璃月露出半颗脑袋,从墙上望着沈程殊。
溟舟有些想不通,就是沈程殊在那血红的山谷中一剑了结了璃月的性命,魂魄就算进过一次往生池,生前的记忆被抹去,也多少能感觉出谁是杀了自己的人。
但眼下,璃月似乎没有这个感知的能力。
她歪着头盯着正在打坐的沈程殊,半颗头从墙面上探出来,看起来极为惊悚。
但后者并不诧异,睁开眼睛回望着她。
一个人和半颗头就这样相互对视了一会儿。
璃月一笑,干脆放弃了卡在墙里的这件事,出来站到了沈程殊对面。
沈程殊就这么看着借尸还魂且早已杀戮成性的璃月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似乎此人不是自己曾经的弟子。
璃月打量着沈程殊。
“我知道你上次让我别来了,但我反正也没事干,就想着来看看你。”
溟舟有些震惊。
这哪是和自己夺命仇人之间的对话。
但更加让溟舟不解的是沈程殊的态度。
璃月仗着自己已是恶鬼在人间四处挑事,你怎么能跟鬼讲道理呢。
但沈程殊似乎并无要教训她的意思,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璃月有些无聊,见沈程殊不理她,站了一会儿也就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人。
过了许久,沈程殊的表情才终于发生变化,不似那万人敬仰的青砚宫宫主,而似一个凡人。
溟舟看出了被无尽悲伤掩盖的痛苦。
纵使他闭上眼,那凄凉仍旧会顺着周身流下,缓缓淌在房间里,形成怀念的深渊。
苦楚似那钝刀,斩不断只能生拉硬拽,牵扯的连灵魂都在痛。
但溟舟只关心原因。
他为什么要杀璃月。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有意隐藏,溟舟看着天澜宗又是一年招收新的弟子,在璃月的各种折腾下,白偌和庾殇顺利的在入宗考核时遇上,相伴完成了任务,最终就算是成绩不高,也终归是成为了弟子。
接下来便是选择宫门,他们这种成绩的本来是没得挑,但璃月硬是用了手段,把这二人都塞到青砚宫去了。
接下来就是跟着师兄师姐上课,偶尔也能见见长老和其他的师父,日子平淡充实。
这日却是遇上了意想不到的人。
这日二人正在学习以灵力化兽,都是淡淡的轮廓,不成气势。
窗边突然多了一个人,白偌吓了一跳。
找个借口离开,白偌惊讶的听见庾殇对璃月喊了一声娘亲。
璃月有些气:“说了多少遍了叫姐姐。”
白偌松了口气,还真以为璃月看着年纪轻轻就连小孩都有了。
随机转换话题,期待璃月能教导自己进行灵力化兽,这样明日在同窗面前也有些底气。
谁知璃月直接说了一句自己不会。
庾殇不语,在天澜宗这些时日,他也渐渐意识到,似乎璃月修炼的并不是灵力。
不是体修也不是剑修,难道走的是些歪门邪道的功法。
不过庾殇不在乎,他看到璃月时想起的只是那日在往生池边救起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