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风和日丽、阳光普照的一天。日渐西斜,波光粼粼的施普雷河上,一艘游轮正缓缓破开橘色的水浪行驶着。
甲板上散落着三三两两的客人,迎着凉凉的河风观赏岸边的风景。偶尔停歇的鸽子也不怕人,大摇大摆地在甲板上巡视游览。
游轮内的一间客房里,清水凉慢悠悠地从床上醒了过来。
一开始的时候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船上,小黄鸭背包被扔在地上,她摸着昏沉沉的脑袋起身,把不大的屋子用目光逡巡了一圈,房门这时候打开了。
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走进来。他的皮肤是种玲珑剔透的白,短短的褐色卷发像一团蓬松飘忽的云彩飞在脑袋上,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他一看到清水凉,便露出一个唇红齿白,像雪水化了似的笑容。
“菠萝,你醒啦!”
自打起了这个名字后,清水凉还是头一回听人正经叫她菠萝。
少年的嗓音也轻轻柔柔的,仿佛是不知打哪儿吹来的一股香风,轻轻巧巧地停在了刚刚发芽的枝头。
听他叫“菠萝”这个名字,也泛着股叫人酥麻的甜甜味道。
[已收录人物关系]
姓名/代号:二木奏太/莫索特
性别:男
年龄:15岁
关系:***
[您与他之间的关系存在特殊状态,可花费金币查看]
好奇心旺盛的清水凉氪了一桶金。
[对方对您存在特殊情感:偏执痴缠。请慎重行事。]
看了这行字,清水凉再抬起眼睛看到少年甜丝丝的笑,背后就有点毛毛的。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呀?”少年凑上一双晶亮的,闪烁着朦胧光泽的紫藤色眼睛,一团草木的香气扑上来,“你不开心了吗?”
在清水凉接收到的讯息里,黑泽菠萝只是和莫索特一起留过几年学,虽然那时候看他年纪小,她是对他挺照顾的,但也完全找不到让莫索特变得偏执的理由。
不过这个游戏里出场的黑方人物都多多少少脑子带点毛病,清水凉也习惯了,她顺手给少年凑上来的脑袋顺了顺毛,“没有,就是有点惊讶你会在这里出现。”
少年歪着脑袋,乖巧又享受地眯了眯眼:“菠萝刚到学校的那天我就知道了。我想跟你说说话,但是那里不安全,所以想办法把你带走了——你没有生气吧?”
莫索特紧紧盯着清水凉的脸,等她摇了摇头,他抿唇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我气的。”
“你找我是想跟我说什么?”
清水凉这会儿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莫索特,虽说她跟着琴酒来的任务是追杀叛徒,但两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实在犯不着把人往死路上逼。
“你要跟我一起走吗?”莫索特抬眸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红润的唇瓣一开一合,雪白的牙齿都像是充满了期待,“菠萝是来找我的吧?和我一起……我们一块儿逃离组织的控制,去遥远的、自由的地方。就你和我。”
大白天呢就开始做梦了。
“多谢你的好意,我暂时没有这种需求。”清水凉直接了当地拒绝了他,“你知道琴酒和伏特加也来了吧?我劝你最好赶紧离开,碰上他们可是死路一条。”
莫索特像是完全没听见她后面的话,清水凉拒绝的话刚一出口,他脸上甜甜的表情就像是被人拿黑板擦擦去了,雪白的脸凝固成雕塑,静静的、诡异地望了清水凉一会儿,然后又马上云开雨霁地笑了。
“没关系,菠萝。我杀了你,带着你的骨灰走也是一样的。”
……看来系统不是白收钱的,这评价还挺精准。
莫索特显然是实干派,清水凉还想着跟他讲点道理拖延时间,他已经掐着清水凉的下巴,强硬地给她灌了一杯明显加了料的水下去。
别看他身材瘦削,力气是真不小,小臂绷起的肌肉硬邦邦的。清水凉卯足了力气推他,却连一毫米都没推动。
她呛得眼角沁出泪水,少年拿袖子给她小心地擦去,“……以前我哭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给我擦眼泪的。”
有这回事吗?
少年轻轻把她抱在怀里,那张漂亮的脸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在视野里模糊成马赛克,清水凉的手臂软软地垂下,在他怀里意识逐渐朦胧了。在一切都变成黑暗的时候,她好像真的看到了——才十一二岁的少年站在她面前,扑簌簌的眼泪浸没了紫藤色的眼眸。她拿着袖子一点一点为他擦眼泪。
莫索特把睡着了的黑泽菠萝抱起来放回床上,细心地盖好被子。他盯着她的睡颜认真地瞧了一会儿,又抬头四处看了看,把桌子上插的一株郁金香放到她枕边,然后心情颇好地哼着歌拉开屋门——
“你还挺会藏。”
在眼睛接收到讯号前,莫索特先听到了一声淡淡的冷笑,长空之上血红的夕阳摇摇欲坠,他一直躲着的那个男人就站在房门与船栏杆之间的走廊上,瘦削颀长的身影裹在暗沉沉的一团黑里,额前的银色碎发掩着暗绿瞳孔。
他唇间咬着一支烟,香烟燃着袅袅火光,那微弱的火光仿佛马上就会点燃他手里的枪.口。
赶在他扣下扳机之前,莫索特先按下口袋里藏着的控制按钮,屋门上方“噗——”地喷出一股烟雾,正对着琴酒的方向。
琴酒下意识用手臂挡住眼,白色的浓烟像水流似的从身边划过,惊起了烟雾报警器的声响。四方闻声而动的客人转眼把走廊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的人疲于奔命,有的人呼朋引伴……等船员慌慌张张地抱着灭火器赶来,烟雾和莫索特都已经散了个干净。
“火呢?火在哪里?”
琴酒臭着脸站在房门口,“……滚远点。”
船员不太服气,扭头对上男人冰冷的眼神,又觉得对待客人还是得多点耐心。
“您小、小心点……在船上失火很麻烦的。”
他嘀嘀咕咕地赶去疏散围观群众了。
被叛徒从眼皮子底下逃掉的琴酒此时心情绝对称不上美妙,他走进房间,拿起一瓶水兜头浇到床上睡意正酣的女人身上。
“谁!……是谁要谋害本王?”和他同样色泽的长发湿漉漉地黏在脖子上,女人猛地睁开一双绿翡翠色的眼睛,从床上弹起,迷茫地看了看四周,紧接着和他对上眼睛。
“琴酒大——人——!你也死了吗?你死得好……”
琴酒忍无可忍地朝她脑袋上打了一下,又嫌弃地甩了甩手上的水,“……闭嘴。”
清水凉听话地闭上了嘴。
琴酒忽然觉得自己把这女人弄醒就是个错误。
清水凉抓起毛巾擦擦头发,又摸摸自己还健全的手脚,对琴酒的臭脸半点不在意——反正习惯了——不如说,发现自己没被干掉后再看到琴酒那张厌世脸也觉得分外亲切了。
“呀,你是特意赶来救我的吗?”清水凉醒来不久,又振奋起精神。她靠在床上,刻意摆出一副柔弱无依的姿态,“人家好感动啊,你的身姿真是太伟岸了。”
虽然她的动作还算标准,台词却未免念得太过敷衍,像是一块石头,涂了层红就拿去当番茄卖了。
另一位演员显然没有亲自配合她的打算,他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把小黄鸭的一只眼抠下来——动作凶狠得仿佛是在抠它主人的眼,然后把眼珠子放在唇边。
就在清水凉以为他要把这玩意儿啃一口的时候,他对着眼珠子说话了:“做好准备,见到人就立马射.杀。”
清水凉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你竟然给我安窃听器?你好变态,这么喜欢听我说话完全可以听真人的嘛!”
琴酒侧过头,勾着唇角讽笑道:“听你说话?听你怎么在任务期间睡懒觉吗?”
清水凉红着脸梗起脖子:“你、你这人怎么还翻旧账呢?”她的嗓音小下去,“……这事儿不都翻篇了吗?”
琴酒这会儿倒很讲礼貌了,他对清水凉用居然算得上亲切的口吻慢慢说:“要是被那只老鼠跑了,你就可以在柏林先给自己准备好墓地了。正好,你不是很会讨价还价吗?”
清水凉对抓叛徒这项事业顿时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激情,为了展现诚意,她甚至从小黄鸭背包里掏出一个记事本,翻过前几页的柏林旅行攻略,抓着笔一脸严肃:“您说——莫索特现在在哪儿?小的去哪儿给您把他抓来?”
琴酒似乎被她这句话气得不轻,有好一会儿都只是用一双暗幽幽的眼睛冷冷地瞪视她,清水凉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那句话——语气、用词、姿态、口吻……都很恭敬啊!
这男人又发什么疯?
心里埋怨着琴酒不好伺候——可谁让这是她亲自选的攻略对象,面上还是谦卑恭谨地说:“您得说啊……什么信息都不给,我去抓空气吗?”
琴酒沉沉地喘了口气,嗓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溜了,这家伙跟贝尔摩德学过易容,这会儿应该伪装成别人混在了船上。”
嚯,他在这儿还给人跑了,那不就说明人是丢在了他手上吗?这还好意思骂别人呢。
想归想,清水凉对真正会丢命的吐槽还是很敏感的,她很贴心地绕过这个话题:“所以,我们是要在这艘船上找到隐藏在人群中的莫索特——说起来,原来我们是在船上吗?”
琴酒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清水凉被这个眼神触怒了,把小本子一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想到找人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