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梅尔简要地看了看精灵族的程序员给出的总结,他点点头示意她离开。
“有什么需要报告的么?”
“没有,教授。”
“齐诺……他状态如何?”
这一次维丽尔延迟的时间稍稍长了些。
“正常,教授。累积bug没有出现。”
“嗯。”格里梅尔忽然看到了显示屏一角闪烁的红色警示灯,“有人来了……是个危险人物。维丽尔,联系齐诺,让他过来。你做好迎敌准备。”
突如其来的敌人并没有令维丽尔产生任何人类所拥有的惊愕的情绪,管理员对来者的评价如此之高,她第一时间就开启了能量触器,钢蓝色和金色的能量逸散光晕立刻覆盖了她的全身。未见任何能量的释放,她一步跨出,瞬间出现在了办公室的正中央。
格里梅尔整了整自己的白大褂,安心等待着访客的到来。
不到十秒钟,齐诺也出现在了办公室的另一角。与维丽尔一样,开启了能量触的他全身透露出一种极端凌厉危险的气息,若不早已习惯并相信这两个感生态半机械体绝无攻击自己的能力,他早已被自己的创造物所吓倒。
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响彻了道。两个半机械体同时收束,毫无反抗地收回了自己的攻击。但是能量触器依旧动着强悍的能源,指向着空间破损的那个坐标。
希拉.奥雷萨身体的切面反应为镜面的全反射,逐渐地从空间中滑落出来。她的模样有些狼狈,红在能量的碰触中变得散乱,目光黯淡,脸色也是不健康的苍白。
她平举着双手示意着自己没有武器,也不想攻击。她慢慢地站在了办公室的金属地面上,略带忌惮的目光不时间扫视着身边的两个她所不能理解的机械体。
“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希拉阁下。但是我还是认得你。”
希拉从他老花镜后细微的目光中看不到多少神色。尚未从重伤中痊愈的她接连在这尤为牢固的空间中来回跳跃躲避敌人的攻击,再次令她感到了许久未尝的威胁滋味。
“背叛了奥尔卡,你有何感想。”希拉阴沉着目光,丝毫不在乎这句话将会给之后的谈判带来何等影响。
“我选择的路,容不得别人评说。就算是他们想说,也得等我死了之后。你看我这幅模样,根本不用等多久不是吗?”格里梅尔轻松地说道,自顾自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盯着站在齐诺维丽尔之间的希拉,“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你不要得意忘形了。”希拉冷冷地吐出了她的威胁,“虽然我重伤在身,也低估了你们的力量。但是我拼尽全力,以我实力倒退为代价。你们还拦不住我。如果我仍旧低估你们的话,我也可以轻而易举地与你们同归于尽。”
五级强者如此的威胁,了无力量的格里梅尔以微笑淡然处之。
“活了那么久,你还是很年轻啊,孩子。”他微笑道,“先说说你要干什么吧。”
希拉微怒却不敢作。她紧紧盯着格里梅尔的眼睛然后冷声道:
“我要斯乌的身体。”
“原因?”
“无可奉告。”
“啊,那我就猜,你们——你身后的那个组织,是想用斯乌的身体作为黑魔法师复活的凭依吧?”
希拉周身的空间闪动了一下,齐诺而维丽尔手中的武器同时爆出了刺目的闪光。格里梅尔的老花镜自动变暗过滤了九成的光线,埋在能量波浪中的希拉屈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华丽的红色长袍再多了几处破损。
“你……你竟敢——”希拉怒声道,“我这可是给你面子!看在奥尔卡之前的情面上!”
“你要拿斯乌的身体,奥尔卡可能坐视不管么?再说,凭借你的实力,你难道做不到吗?你究竟在想什么,才来找我这个没有什么用途一心扑在自己的学科上疯的老头子呢?”格里梅尔慢慢地说,“而且,你真的在乎奥尔卡么?想要从她身边抢走斯乌,你只能迈过奥尔卡的尸体。请相信,我比你更了解奥尔卡。”
希拉哑口无言,她深深地皱着眉头,但在齐诺和维丽尔的木然监视下却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即便她能够掌握一时的主动,那也很难安然逃出道。
格里梅尔双目微眯,不置可否。
“那我就当确认了。”希拉冷言道,“斯乌的身体中暗含的力量已经可以部分地与奥尔卡的力量产生共鸣,这样的力量以普通的五级已经很难轻易压制。就算是能够战胜她,也无法把她和斯乌分开。但我知道你有这个力量。你的这两件作品就有着这样的能力。因为这可是你的设计思路啊,虽然没有在那次战斗中真正地实践过,但是模拟战斗已经有了无数场了吧?”
维丽尔仍旧无一丝变化,但是希拉从身边的齐诺眼中看到了一点不可察的震动。那是触了真实记忆时所产生的非自主情绪波动。于是希拉确定了这一点。
“我知道了。”她放松开自己的身体,终于露出了一抹标志性的轻佻笑意,妖娆的身体曲线揉动在格里梅尔逐渐变冷的目光下,“那么就请你夺回斯乌的身体吧,我会给你足够的研究时间。只要最终把那具魔皇的身体交给我就好了。至于回报,那就是我不舍命摧毁你的这间实验室。”
格里梅尔一言不,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逐渐抓紧。
“你走吧,谈话终止。我不会阻拦你,想必你也不会麻烦我。就当今回来。你再对我质问这些的时候,为何不去自己思考思考为什么你背叛了奥尔卡呢——那个你自认为没有谁比你更熟悉、更了解的奥尔卡?”
——我了解奥尔卡,但不了解自己原来有着这样的野心。我了解奥尔卡更甚于自己——
他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冲着希拉僵硬地点点头。
“我照办就是了,请你信守承诺,不要伤害奥尔——不要伤害实验室和什么话,纷纷摸出自己的怀表看了看时间,然后一声不响地开始了自己简单的用餐。无声的午餐时间很快过去,大半的身着黑衣的特战队员们都裹着身子互相挤在一起睡着了。
“嘭!”
细而尖锐的刺穿声响起。贝尔缓缓收回了自己的弩枪。几个蠢蠢欲动的石球立刻缩了回去,而被钉在地面上动弹不得的同类便是最好的警告。
秀丽的小脸上带着几道寒霜,她一声不吭地挪到了吉格蒙特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在地面上排成一排的匕。或长或短。或锋利至极或淬有剧毒,吉格蒙特像是清点着自己珍宝一般抚摸过每一柄匕的锋面,默不作声地将它们插回隐藏在制服每一暗处的束带中。随后她又从背后抽出了一对长刀,伴随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刀刃依旧孤傲似雪,闪烁着不可近的寒意与冰冷。
收刀入鞘,吉格蒙特这才将自己的目光转向好友。
“非要跟来。这可不是我的命令。”
“朋友的特权不就是违抗命令么?”贝尔轻声道,“这塔啊,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没有着,明显就是给她听的。
“不是这样的话,”她闭目养神安然地说道,“我怎么可能保护的了自己?只有你们在我身边我才安心。”
“切……”贝尔哼了一声,“团里就你对格里梅尔的评价最高,说说原因吧。”
吉格蒙特四下看了看,其他的特战队员大多已经睡着了。从他们平缓的精神波动中感知,她即将所说的话他们不会听到。
“贝尔,韩立泰,”她用朦胧的细小声音说道,“还记得我们十几岁时,黑色之翼露出他的狰狞的那个时候——格里梅尔干了些什么么?”
两个人沉默了。
“是啊,村子里好多人都被抓走了。不管是五六岁的小孩子还是快要成家的年青人,都不明不白地消失在了莱班矿山里面。正因为这样,他们的家人好多都相信他们活着,年年都来反抗者总部门前哭诉着请愿,希冀我们能够把他们都救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加上原有的模糊的情报,恐怕他们已经——
“我只想弄清楚那个时候到底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那个时候黑色之翼疯狂地捕捉年轻人和孩子们进行人体试验,而在最后没有一点成果?难道说是格里梅尔的实验失败了么?无论如何,我得给我自己和那些孩子的家属们一个交代……”
吉格蒙特的话停在了一般,握着剑柄的右手松开了,缓缓抚摸着自己胸口处的一个凸起。韩立泰和贝尔相视暗淡地叹了口气,他们知道那是一柄没有什么攻击力,锋利程度也只能够算是一把水果刀的一柄小剑。但那一柄剑是她年轻时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恋情的见证,时过境迁,那个与他们同龄的孩子,如果还活着的话,也和他们一样步入而立之年了吧?但是,他们心中的理智一直在强调,儿时的友人已经和那些不明不白消失的孩子一样永远地年轻下去了。
此刻挂在吉格蒙特胸前的正是她绝望的希望,他们和吉格蒙特自己都清楚只有丢掉那把小剑她才会是真正的强者。但是这所谓的“强者”一词,也不过是源自还是少女的吉格蒙特站在化为废墟的家的面前,因为紧紧攥着小剑而流出的血立下的誓言一个副产品罢了。品尝到刻苦仇恨滋味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味道,并且会因为这苦涩的体验而成瘾沉迷。
对话在沉默中中止。时间缓慢而不可阻抑地流动,三个小时的时限到了,一众人继续默不作声地蹿出通天塔的小窗,在机动装置的帮助下继续迅疾地向云之彼端的天空之城疾驰而去。在那里有可能是彩色但更有可能是阴暗的答案,但是他们过去为之努力的也不过是寻找答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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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能量剑以目不暇接的绚丽曲线滑动在致密的能量液体之中,在稠密的能量接受溶剂中,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能量触器全开,按照输入进自己思想体中的信号对着面前虚拟的敌人无情地施以攻击。
面前的那位虚幻的小女孩样貌的敌人已经在过去的战斗模拟中对抗了不下千次。她的每一次攻击和每一种移动模式早已深深地刻印在他的硬盘中,成为了绝对无法忘记的物理记忆。齐诺同时知道他也曾同维丽尔进行过无数次的合练,他们的敌人仍旧是这名有着一对银色长辫,使用着灰色能量攻击的女孩。
“她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在脑中出现的频率之高,已经使他的思考变得没有多少意义。从过去隐约可以猜测到的记忆清除节点中,他大体已经猜到了向格里梅尔询问这个问题是绝对的禁忌,自己若是再次向他提问的话,好不容易积攒的足以使自己思考自己是谁的生物记忆就会被再度清除。
其实有些时候他也想成为维丽尔那样更纯粹的半机械体,生活中充满着程序模块化的标整规划,行事准则按照src就足矣,何苦那么多繁复无用的思考去消耗自己待机时的能量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