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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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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茶杯, 沈启堂继续半真半假地叙述过往。

讲到六年前自己提着藤篮返回沈家后的情形,沈启堂适时地露出了痛苦悲哀之色。

他怅然叹息着, 缓缓描述了一番自己当初得知妻子难产时的沉重焦急心情, 以及被大夫告知他刚刚出世的女儿极有可能活不下来时的心痛与无助。

“沈某当时已然魂不守舍,还是在长嫂的提醒下,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拎着那个藤篮……想到藤篮里是沈某专门为家慈购买的糕点, 又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妇人生产是如何凶险的, 沈某当时是既担忧妻子孩子,又无比感激母亲生我养我的天大恩义,便下意识把藤篮交给了沈某最信任的奶嬷嬷,并请她小心护好藤篮, 之后转交给母亲。

“哎,让诸位大人见笑了。那时候,沈某确实心绪起伏过大,也钻了牛角尖, 就固执地想让辛苦操劳半生的母亲尝到儿子为她购买的糕点。因此,沈某递交藤篮给奶嬷嬷的时候, 态度异常严肃郑重。而令沈某没料到的是,沈某的表现竟让奶嬷嬷产生了一个很大的误会。”

“误会?一份糕点而已,能产生多大误会?”已经隐约猜到什么的某位大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曹寅后, 才试探着开口问道。

沈启堂摇了摇了头, 对着在场的官老爷们苦笑一声, 继而嗓音喑哑地说道:

“诸位大人皆是洞若观火、高瞻远瞩之人,想必已然猜到那篮中的真相。不错,那个被沈某随手拎回家中的藤篮……里面放的不是沈某误以为的、酒醉之际迷糊购买的糕点, 而是、而是一个刚出生的健康婴儿!”

沈启堂话音落下, 就听屋内响起了几声“果然如此”的喟叹。而此前一直维持着平静表情的曹寅也忍不住向前倾身, 似乎终于有些端坐不住了。

见状,沈启堂继续愁云满面地回忆道:

“据奶嬷嬷后来所讲,当她发现篮子里藏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后,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后就误以为、误以为那是我和外面女人生下的孩子,所以才那般小心翼翼地要求她一定要把藤篮交给当家太太……

“后来,请来的老大夫和白云观的崔仙姑都说沈某刚出生的女儿情况不好,让沈某……早些准备,而拙荆当时的情况亦是危急万分,能否从阎王那里抢回一命也未可知。

“哎,不幸之事接踵而来。沈某当时委实是心灰意冷,就想着陪我那刚刚来到人间的可怜女儿走完此生最后一程,也希望她来生……能长命百岁无灾无难。

“沈某一直和那个呼吸渐渐微弱的孩子单独待在隔间内。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奶嬷嬷悄悄拎着那个藤篮出现,沈某才意识到,屋子里的一个小生命就那样离开了人间,她……到最后都没能睁眼看看她的亲生父亲……

“奶嬷嬷见沈某伤心不已,就把藤篮递到了沈某怀中,并且劝慰沈某说,虽然失去了一个孩子,可还是另一个孩子的父亲,万不可过度悲伤而伤了身体根基……也是直到那时,沈某才愕然得知,自己竟然捡了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说到这里,沈启堂伸手解开了进门时随身携带的包裹,当着众人的面取出了一块宝蓝色布料。

“当时,那个婴儿身上就裹着这块缎子。依照沈某判断,这块充作襁褓的布料是临时取用的,这上面没有丝毫针线刺绣的痕迹,也没有特殊的花色。所以,发现篮中婴儿后,沈某根本无法通过这块布料查找到孩子的身份来历。”

介绍了一番手中的蓝色缎子后,沈启堂话题一转,又接着回忆起六年前的那一日。

“老嬷嬷来找沈某,一来是担忧沈某哀伤过度损了身体根基,二来,是向沈某讨一个主意,就是要不要用一剂猛药来救治拙荆。老嬷嬷说,倘若用了崔仙姑祖传的药方,拙荆能保下性命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却不利今后子嗣。沈某自然认为救人为先,就催促老嬷嬷快去找崔仙姑开方子,然后抓紧熬药救治拙荆。

“等老嬷嬷领命离开后,沈某守着房间内一生一死两个婴儿,耳中一会儿回响起老嬷嬷误会时说的那些话,一会儿念着内子醒来后的心情。哎,她本就是九死一生挣扎着勉强活下来的,若是得知孩子夭折的噩耗,再加上今后难有子嗣,她肯定会大受刺激的,说不得会心灰意冷并且再无求生意志。

“沈某当时失魂落魄,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避免让悲剧再次发生。而就在那时,篮中的婴儿却在忽然醒了。她的哭声让沈某回过神来,也让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从沈某的心底深处冒了出来……

“说到这里,诸位大人想来也都猜到了。六载光阴,沈某把一个意外捡来的孩子充当亲生女儿养育。这件事,除了沈某和留在苏州老宅的老嬷嬷,谁都不清楚。便是老嬷嬷,也以为湘儿其实还是沈家骨血,只不过不是拙荆拼命生下的那个女儿。

“其实,唯有沈某自己心知肚明,湘儿那孩子……并非沈某夫妇的亲生子嗣。”

听到此处,坐在上首的桑格忍不住搭腔问道:

“沈先生,你说了这么些往事,告诉我们令嫒并非是沈家骨肉,可这与曹家、与曹大人的侧夫人唐氏有何关联呢?莫不是你要告诉我们,令嫒是曹家意外丢失的孩子吧?

“哎呦,曹大人,贵府六年前可丢失过婴儿吗?也不一定非得是曹氏骨血,嗯,我看那块充当襁褓的料子虽然质地上乘,但也称不上多么珍稀难得。大户人家中,一些有脸面的仆人讨得主子欢心后,偶尔也能得到差不多的赏赐。所以,那篮中婴儿的生母说不定就是你们曹家的仆妇呢。”

这话本意上算是在安慰曹寅。毕竟,这养在膝下的唯一儿子是个假冒的这种事,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挺窝火倒霉的。

况且,桑格自认为自己的这个猜测也挺有道理的。众所周知,六年前的曹家还掌控着江宁织造府,家里缺什么也不缺好料子。

然而,桑格的话并没有让曹寅露出一丝一毫的轻松表情。从沈启堂取出那块宝蓝色缎子布料开始,曹寅的眼中就渐渐浮现出一抹冷峻严厉。

沈启堂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曹寅,转头对桑格解释道:

“桑大人,且容沈某详细道来。说起来,沈某之前并不知晓那位侧夫人的来历与姓氏,沈某也算是读过几本书的,怎么会唐突打听贵人内宅女眷之事?沈某能够得知这些内情,也是因为不久之前小女凑巧帮了曹小少爷,因缘巧合之下,才恍然意识到,唐侧夫人的娘家,其实和沈某的岳家有些关系。再有一点,沈某后来还从小女口中得知,曹小公子和小女是同日出生的。只不过曹小公子夜间早出生,而小女……不,准确来说,是沈某亲生女儿的出生时辰,就要推后许多。”

“咦,这么巧,那两个孩子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坐在桑格身边的一位武将打扮的方脸男人惊讶感叹。

沈启堂一脸深沉地点了点头,怅然道:

“其实,小女长到三岁左右时,从她的五官模样就可以看出,她长得既不像沈家人,也不像王家人。但是,拙荆从来没有怀疑过湘儿的身世,因为湘儿的样貌非常意外地随了一位长辈的长相。

“那位已然仙逝的长辈,出身无锡双燕桥一带的唐氏一族。她是拙荆祖父虚舟先生的发妻,也就是湘儿的外太婆,嗯,这也是虚舟先生他老人家特别疼爱湘儿的原因之一。

“诸位大人,说实话,沈某最初得知这件事时,并未多想,只是偶尔会暗自感慨一番,湘儿和我夫妻之间的缘分果然很深。她被人抛弃时,正巧被我捡到了,待她长大一些,模样又正好像了拙荆娘家那边的长辈。

“从那以后,我时常觉得,湘儿是上苍赐给我们夫妻的珍宝。她合该是我们沈家的孩子,而另一个可怜的孩子……我偷偷安葬了她,还请了风水先生,只希望她来世能健康快乐地长大,然后幸福安然地度过一生。”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一层关系……”桑格听过沈启堂的解释后,看向曹寅问道,“曹大人,你之前有没有觉得沈姑娘面善啊?”

曹寅终于从那块蓝色布料上收回了视线。

他淡淡扫过屋内同僚们的好奇表情,坦然承认道:

“曹某之前确实觉得湘儿有些眼熟。此时经过沈先生提醒,曹某忽然发现,湘儿的样貌其实和唐氏的父亲更像,尤其是她的额头和脸型……只是曹某之前从来没有把这些联系到一处。”

“便是曹大人把这些联系到一处了,也不会多疑多虑的。”

一直沉默旁听的侯佳·德春忽然发言,他目光锐利地瞪视着沈启堂,冷声分析道:

“沈先生,咱们在这里听你说了这么久,也算是听出了些眉目。让我捋一捋,呵,你告诉我们,六年前你意外捡了个孩子,然后,你用她代替了你的亲生骨肉。而那个被你捡到的孩子,就是咱们这几日正在竭尽全力寻找的沈姑娘。

“再有,你今日来找曹大人,是觉得你捡到的孩子是曹家的,更确切一些,你认为沈姑娘才是曹大人的亲生骨肉,是他的长女。

“至于理由么,首先,沈姑娘和曹小公子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其次,你捡到孩子的地方距离扬州曹府不远。还有就是,沈姑娘长得像唐家人……好了,在下要向沈先生你请教一个问题。”

“请教不敢当,侯佳大人请讲。”

“沈先生,在沈姑娘和沈家人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她长得像唐家人,确实容易让人往阴谋方面联想。可是,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撒谎了呢?如果沈姑娘其实就是你和令夫人的亲生骨肉呢?那她长得像她的外太婆唐氏,不是很正常吗?

“沈先生,在你提出种种怀疑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证明一件事,就是——沈湘她千真万确不是沈家骨肉!另外,事关重大,我们不可能就凭着你的一个故事和一块什么都证明不了的蓝色缎子,就信了你的所有言辞。”

闻言,沈启堂毫不心虚地直视着侯佳·德春,不急不缓地说道:

“既然侯佳大人做了此番总结,那沈某就先向诸位大人剖析一番沈某的心路历程,同时也会提供相关证据。

“各位大人,依照沈某先前所言,沈某一直未曾将小女的身世同曹家联系到一处,更是最近才得知唐侧夫人的娘家同沈某的岳家有些不太融洽的远亲关系。而沈某在得知了这些巧合后,又因为心知湘儿并非沈家血脉,所以难免会多思多想。我想,这也是人之常情。

“另外,说句实在话,湘儿她是沈某唯一的孩子,这些年来,沈家如珠似宝地呵护着她长大,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与羁绊。最近这两年,沈某最怕最担心的,就是有朝一日这孩子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来,说他们当时并不是故意丢掉孩子的,而是一场意外或者一场误会。如果是那样的话,沈某该如何抉择?

“因此,在隐约意识到湘儿的身世可能非常不简单后,沈某就立刻打消了继续调查下去的想法。就像侯佳大人所说,反正缺少有力证据……便是沈某有心深入调查,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甚至还可能会给家族亲人带来麻烦,所以,沈某一直不曾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并且只当心中从未有过任何疑惑。

“只是,人有旦夕祸福,沈某怎么也没有料到,湘儿那孩子只是高高兴兴地去了马场一趟,就在层层保护之下被一名单枪匹马的歹人给掳走了!

“哎,从湘儿出事那日起,沈某便夜夜不能安寝。昨夜,沈某好不容易入睡片刻,又因为一场噩梦而惊醒了。醒来后,沈某再也无法重新入眠,便起身去书房查看湘儿之前的东西。因为担心惊醒同样几夜未眠的拙荆,所以沈某并没有点灯,只是在月光下翻看。

“没想到这次无意之举,竟然让沈某有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发现,也是这个发现,让沈某对湘儿和曹家的关系有了更多的把握。所以,沈某今日才来面见诸位大人。”

“你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发现?”桑格好奇问道。

“是这个,”沈启堂指着他之前出示过的宝蓝色绸缎,深吸了一口气,才沉声解释道,“这么多年以来,沈某第一次在没有灯火的月色下观看这块布料。然后,沈某发现、发现这其实根本不是一块普通的缎子,而是咱们江宁织造府每年进贡宫中的月光锦!哎,说起这月光锦,沈某也是因为之前参与了历年的账目记录整理誊抄工作,才有幸了解到这种每年进献数量从来不超过十匹的珍贵稀有布料。没想到会有亲手触碰到的一天。”

说到这里,沈启堂将手中的宝蓝色缎子往曹寅方向递过去,同时说道:

“口说无凭,曹大人可以检验一番,看看这块蓝色缎子是否能在黑暗中散发朦胧月华光彩?倘若在下没有认错的话,那有些事就不必在下过多解释了。诸位大人明鉴,这种只有宫中才有的珍贵料子,沈某是如何也假造不出的,也没有途径得到,然后再来编造故事哄骗各位。”

听到“月光锦”三个字,现任江宁织造郎中桑格立刻露出了慎重神色。

沈启堂说得不错,这种料子极其珍贵难得,唯有江宁制造局聘请的匠人才能够织造出来。并且,江宁织造局每年产出的月光锦数量一般不会超过十匹,偶尔有织坏了的,也会彻底销毁,好让这种华美罕见的布料成为皇家独享之物。

换句话说,凡是月光锦,便只有宫中才有,民间连个布头都不会留下。

可如果沈启堂所言不虚,那么……是曹家私藏了本该御用的珍品?

曹寅感受到桑格打量探究的目光,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随后温声解释道:

“曹家确实有一匹月光锦,不过,并不是毫无瑕疵的,而是一匹原本准备销毁的。”

“任何月光锦都不得私下截留。”

“曹家绝不会做欺君罔上之事!六年前,先父病重,万岁爷隆恩,特意赐药给先父治病。万岁爷还让送药之人私下里叮嘱先父,说是月光锦乃是先父初任江宁织造郎中那一年督促工匠研制成功的,对先父很有意义,便让先父把当年准备进献宫中的月光锦留下一匹,并随心使用。先父对万岁爷的厚恩荣宠感激涕零,又倍觉惶恐。先父思来想去,又给万岁爷上了一道请安的折子。后来,先父读过御批后,便在病床上吩咐在下,让在下从当年有瑕疵的月光锦中挑选一匹出来,然后再把其余的销毁了。”

听过曹寅的解释,桑格笑容和煦地点了点头,随后格外真情实感地说了好些陛下仁爱体恤臣子的感激之言,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并立刻轮番表忠心和歌功颂德。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桑格才接着询问曹家的那匹月光锦的去处。

“先父得知唐氏有孕后,十分欣慰。临终前,他老人家一直念着未出生的长孙或者长孙女,就赐下了许多珍贵之物给……给那个无缘见到祖父的孩子,其中就有那匹月光锦。”

“哎呀,竟然当真是到了唐侧夫人那里吗?”

曹寅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他实在不愿说出自己心底的猜测,就是不知是下人办事疏忽还是唐氏糟了内宅算计,总之,大约是没有人告知唐氏何为月光锦。以至于……唐氏极有可能是把那批赏赐中最贵重的月光锦当做是没有特色的素面上好绸缎了,所以后来才……

其实,从沈启堂拿出月光锦的那一刻,曹寅就已经意识到,他大约是真的被人当成傻子耍了六年之久。他现在尚且不能万分确定的是,唐氏是否和他一样被蒙在鼓里?会不会是她身边之人趁着她生产之际做了此番恶事?

“不,倘若她一无所知,又怎么会对颀儿……对那孩子面热心冷……”曹寅垂眸暗忖,脑海中闪过曹颀之前的那些委屈与不解,忽然意识到,也许那孩子确实没有误解。

就在曹寅暗自琢磨该如何审讯曹颀和唐氏身边之人时,斜对面的沈启堂开口说道:

“当初,沈某听小女提起唐侧夫人对曹小公子的不喜,心中便隐隐觉得不安。待到沈某发现了这月光锦之后,才恍然大悟。再有,侯佳大人先前怀疑湘儿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是不是沈家冒充的,呵,除了这月光锦襁褓外,沈某还能提供一个佐证,就是湘儿的身体健康情况。

“曹大人,诸位大人,沈某亲生孩子出生之时发生的事,并不是隐秘,无论是当时请来的接生婆、扬州城外白云观的崔仙姑,还是当时给孩子诊断的大夫,都能证明……那孩子的身体十分虚弱,几乎……几乎很难养成。便是菩萨保佑让她度过了出生时的劫难,以那孩子的身体……必然要经过细心调养的。

“可是,沈家的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都能作证,湘儿那孩子不仅极少生病,而且自小就比同龄孩童更加壮实。她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哪怕整条街的孩子都生病了,她依旧精力充沛。

“各位大人,这世上许多事情都能作假,可一个孩子的身体健康情况是做不了假的,最起码不能常年作假。所以,诸位尽可以派人去详加调查,还可以……”

“调查之事并不急于一时。”曹寅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打断了沈启堂的话。

其实,从沈启堂拿出那块月光锦开始,曹寅心中就已经有了倾向。

他沉声道:“不论真相如何,如今救回湘儿才是最重要的。德春,寻人之事还要继续有劳你和众位兄弟了,曹某感念大家多日辛苦,也会备下重礼。这样吧,你告诉下面,不论之后哪位兄弟查到有用线索,或者及时救出湘儿,曹某必然铭记在心,还会亲自登门致谢。

“德春,你我共事多年,你是知道我曹子清的。我一向恩怨赏罚分明,既不会薄待了有功之人,也不会放过惫懒敷衍之徒。”

在曹寅锐利目光的压迫下,侯佳·德盈肃容起身,并异常郑重地应下曹寅的所有吩咐。

其实根本不用曹寅多说,在沈启堂点破失踪女童极有可能是曹寅长女后,侯佳·德春就知道,之后的搜查寻找行动必然要加大力度了。

跟在曹寅身边多年,侯佳·德春深知,曹家人在报恩方面也许有些居高临下的敷衍,可是在报复迁怒方面,那是绝对不存在心软疏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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