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湘是在中午左右拿到钱的。
据法布里奇奥说, 如果不是她这么急着变卖的话,到手的钱应该还会再多两成。而裴湘则无奈感叹,如果不是急着用钱的话,她压根儿就不会出售自己新得到的战利品。
不过, 即使被压价了, 换到的钱也够足够她为新计划做准备了。
“我得在明天的晚宴开始前, 暂时打消父亲他们向客人们透露美国之行的打算, 之后再彻底改变他们乘坐泰坦尼克号去美国的计划。”
之后的一下午, 裴湘一直在忙忙碌碌地做准备。
她先是用记忆中的易容术给自己做了简单的伪装, 然后独自出门去了一些戴维斯小姐平日里绝对不会光顾的二手店铺和龙蛇混杂的交易场所——期间两次掏出水果刀并掰碎了三块砖头, 最后满载而归, 并在晚餐前及时赶回丹宁男爵府。
和家人们一起度过了优雅闲适的晚间时光后, 假装就寝的裴湘看着怀表上的时间,静静地等待着莱尔管家和伯恩斯太太分别巡视完每层楼。
直到尽职尽责的男女管家也回房间休息了, 她才悄悄起身。换上便于行动的男装并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易容伪装后, 裴湘乘着夜色翻墙离开了丹宁男爵府。
裴湘的第一个目的地,是位于蓓尔梅尔街的沃克曼宁俱乐部。那里是伦敦城里一些出身非常优渥的年轻先生们喜欢出入的地方, 吸纳会员的标准比较严格挑剔,并不是只要有钱就能够进入的。
比如美国来的霍克利和布坎南,他们两人的身家要比俱乐部里大部分会员都富有得多,但是因为家族姓氏等原因, 也很难立刻得到沃克曼宁俱乐部的青睐。
当然, 两人后来还是获得了自由出入俱乐部的资格。不过,霍克利靠的是人脉关系和利益交换,而布坎南则是因为他本人在橄榄球运动上取得的卓越成绩。
关于这件事, 布坎南一直十分自豪, 认为这是自己胜过同龄人霍克利的证明, 因此也非常喜欢谈论有关沃克曼宁俱乐部里的一些事情。而这个话题也确实让布坎南得到了不少关注目光,尤其是一些年轻淑女的,包括失忆前的安妮·戴维斯。
可是,苏醒后的裴湘却对布坎南十分冷淡。
布坎南为了重新赢得她的爱慕眼神,自然要努力展示自己的优点与成绩。于是,除了体育上的胜利外,沃克曼宁俱乐部就成了布坎南经常提起的话题之一。
而裴湘也确实听得津津有味。忽略掉布坎南嘴里吹嘘自己的那部分,裴湘从沃克曼宁俱乐部的相关话题里收集到了不少出身显贵的年轻绅士们的消息。
这其中,就包括阿德莱德伯爵的长子劳伦斯·费拉斯。
说实话,一天之前,裴湘对劳伦斯·费拉斯的印象只停留在八卦传闻和某次展览会上的一面之缘而已。可如今,她恨不得让布坎南把他在沃克曼宁俱乐部里遇到劳伦斯·费拉斯的每一个细节,都重复描述三遍。
“我得找到机会认真观察一下费拉斯先生,熟悉他的外貌、身高和举止言行,对了,还有着装细节……”
躲在俱乐部正门附近的裴湘一边观察着出入俱乐部的会员们,一边等待劳伦斯·费拉斯现身。她现在还没有本事混进俱乐部里面,所以只能在一些公共区域“偶遇”费拉斯。
“听布坎南说,费拉斯不会在沃克曼宁俱乐部里停留很长一段时间,他每晚来俱乐部其实只是一个幌子,很快就会从后门离开,然后……去秘密约会。”
至于为什么是秘密约会?布坎南绝口不提。
可是裴湘还是从洛塔罗斯姨妈等一些夫人们的闲聊八卦中听出了一些端倪,就是这位伯爵长子——未来的阿德莱德伯爵大人,总喜欢和妩媚丰腴的已婚妇人“亲密交往”。
这些已婚妇人包括但不限于小商人小职员的妻子、开妓院的老鸨、有钱的寡妇或者干脆就是某位生活寂寞的贵妇人。
裴湘不知道这些传言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劳伦斯·费拉斯的婚事迟迟未定却是事实。
她还亲眼见过露丝的妈妈鲁芙·凯伯特夫人是如何为此遗憾的。
而露丝也偷偷告诉过裴湘,不论传言真假,但阿德莱德伯爵夫妇对长子的婚事抱有非常宽容的态度这件事是真的。
——凡是出身上流社会的未婚姑娘,只要名声良好有教养,就都可以成为他们家的儿媳妇,成为未来的伯爵夫人。
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鲁芙·凯伯特夫人都把劳伦斯·费拉斯看做是最佳女婿人选。可惜的是,那位先生对十六七岁的露丝并不感兴趣。
这一晚,裴湘在蓓尔梅尔街的沃克曼宁俱乐部门外看到了伯爵继承人劳伦斯·费拉斯,然后在费拉斯进入俱乐部之后,想方设法和留在外面吸烟的费拉斯的贴身男仆搭上了话。
她声称自己是一名“野心勃勃”的初级听差,十分想通过努力晋升为正式男仆,职业终极规划就是成为贵族老爷的第一男仆。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便趁着晚上不当差的休息时间,偷溜出来长长见识,希望能够多认识一些事业成功的前辈们……
再后来,裴湘给费拉斯的贴身男仆当了大半个晚上的免费跑腿,到底让她抓住了几次接近劳伦斯·费拉斯的机会,并喜获二等男仆邀约。与此同时,跟在费拉斯先生身边的贴身男仆也很看好她,称赞她也许有成为一名大管家的潜力。
对此,裴湘觉得非常高兴,因为她再一次证明了自己可以养活自己,并且前途远大——无论在哪个行业。
这一晚,裴湘不仅详细观察了目标人物的举止言谈习惯,还额外确定了一件事,就是有关已婚妇人的八卦传言并非完全的胡编乱造。
最起码,费拉斯先生的现任情人,确实是一位拥有成熟妩媚风韵的已婚太太。对了,她还在偶然间瞥到了布坎南的身影,他身边依偎着一个有着满头红色卷发的女人。
在黎明破晓之前,裴湘顺利返回丹宁男爵府。轻手轻脚地卸去易容并藏好衣物假发等伪装装备后,她终于能够上床休息了,可惜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不得不起床洗漱了。
吃过早餐,裴湘带着朱娜返回卧室试穿今晚晚宴时的礼服。
“这件丝绸薄纱的金绿色礼服怎么样,安妮小姐?”朱娜向裴湘展示今晚的礼服备选,“和那枚金箔橄榄枝叶造型的额饰正好相配。还是更喜欢这件修身一些的,银灰色蝴蝶刺绣的缎面长裙?”
裴湘的目光落在银灰色长裙上,含笑道:
“这件可以搭配首饰架上最上面的串珠,还有同款的耳环和手镯。我喜欢那套首饰。朱娜,今晚就穿这件吧,我先试试看。”
朱娜点了点头,一边上前帮裴湘试穿礼服一边说道:
“如果把家里那套蝴蝶形状的钻石首饰带来就好了。我认为那套首饰和这条裙子更搭配。”
裴湘知道,朱娜口中的“家里”指的是戴维斯家世代继承的丹宁庄园,坐落在德比郡,那是戴维斯一家人最经常居住的宅邸。
而伦敦这边目前使用的房产,其实只算是戴维斯们临时居住的地方。
就像之前洛塔罗斯夫人提过的那样,戴维斯家往年并不会这么早就来伦敦居住的。
他们一般会在每年社交季正式拉开帷幕之后的五月,离开丹宁庄园来到伦敦,然后在七月中旬以后返回德比郡。当然,也可能会去别的地方旅行,或者干脆出国度假。
但是一般在十二月份左右,他们肯定要回到丹宁庄园的。因为按照传统,他们要在丹宁庄园度过圣诞节,期间会邀请客人、和郡上的人家互相拜访,以及举办盛大的圣诞舞会。
之前那个叫做霍丽丝的女仆,就是趁着去年圣诞节忙碌之际偷窃银器的,之后又把银器带到了伦敦出手,却不巧被布朗兄妹抓住了把柄。
“我还有一套蝴蝶款式的钻石首饰吗?”裴湘好奇问道,“可惜我不记得了,这么没带来伦敦?”
“之前打包行李的时候,你说那套钻石首饰已经在伦敦的舞会上佩戴过几次了,今年就先不带来了。”
朱娜帮裴湘扣好裙子背面二十多枚珍珠纽扣,随即后退一步观察礼服的上身效果,同时耐心地帮裴湘寻找过去的记忆。
“安妮小姐,你的衣物首饰等随身物品,可不仅仅是现在这些,其实大部分都存放在丹宁庄园里。每年带来伦敦的,都是传承几代具有家族象征意义的昂贵珠宝和一些流行新款。”
裴湘面露了然,旋即她又想到自己房间里的珠宝都归朱娜管理,便随口问道:
“朱娜,那些放在丹宁庄园里的珠宝首饰……你也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吗?就像现在这样。”
“当然,我记得一清二楚,这是我的职责,”朱娜自信地笑了笑,俯身确定了裙摆的长度是否合适后,又接着说道,“等咱们返回丹宁庄园后,安妮小姐可以考考我。”
“可我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伯恩斯太太那里有记录手册的,”朱娜温声解释道,“其实以前是没有的。但自从去年圣诞节丢失了银器后,莱尔先生和伯恩斯太太就开始重新清点庄园里的所有贵重物品了,并且每一件都做了登记。就是为了防止再次不明不白地丢失哪件值钱的东西。”
“原来还有记录册子,”裴湘恍然,同时摇头道,“我可不考你。你聪明又负责,还心灵手巧,考你就是在浪费时间。”
朱娜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她最近从安妮小姐这里得到的夸奖越来越多了,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可是这种被人肯定的感觉,确实非常棒。
而裴湘打量着全身镜里身着礼服的自己,又轻轻摸了摸胸前典雅润泽的长串珠,无声叹了一口气。
她拥有很多昂贵的东西,可惜却没有多少可以自由支配的钱财,否则的话,也不至于把刚刚到手的枪支卖了应急。
“安妮小姐,你满意这件礼服吗?要不要试试另一件,或者之前订做的那件法式深红色丝绸的?那件也没有在公开场合中穿过。”
裴湘觉得身上这件就挺不错的,毕竟她长得好,穿什么都合适,试多了,反而难以做决定。再有就是,她现在有些赶时间。于是便拒绝了朱娜的提议,直接选定了银灰色礼服。
等到朱娜离开后,裴湘立刻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
接下来,她要去“偶遇”这个时间出门散步或者骑马的丹宁男爵夫人了——以“劳伦斯·费拉斯”的身份。
——*——
“趁热才能打好铁,”进行易容修饰的裴湘一边做最后的细节调整,一边模仿着费拉斯的声音自言自语,“我需要牢牢记住费拉斯望向已婚美貌夫人的那种不经意的欣赏眼神,那种漫不经心的风流缱绻。
“当然了,丹宁男爵夫人的气质太端庄,身材也有些瘦削,并不是费拉斯中意的类型。那么,这种欣赏眼神就要收敛一些,不不,还要更加冷淡。对,‘费拉斯’是来和丹宁男爵夫人谈长女的婚事的,不是来搭讪的。细节、细节……还好我和费拉斯的眼睛颜色同属于同一色系。好,就是这样,笑一个,完美!”
准备妥当的裴湘望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属于伯爵长子劳伦斯·费拉斯的多情笑容,然后起身走动,适应了一会儿增高鞋。
十分钟后,裴湘低调地离开了临时租住的小宾馆,朝着不远处的河滨公园走去。
“丹宁夫人,日安。”
“……费拉斯先生,很高兴见到你。”骑在马上的男爵夫人望着特意过来打招呼的劳伦斯·费拉斯,有些吃惊,随即露出温和有礼的笑容,“费拉斯先生也来这边散步赏景吗?”
“是的,这里的晨间景色非常清新优美,尤其是树林西侧那边精心栽种的花卉,含苞待放,摇曳生姿。这几天每次过来欣赏,我都能发现小小的新的惊喜。”
男爵夫人再次惊讶了。
“听费拉斯先生的叙述,你最近经常来河滨公园赏花吗?哦,那太不巧了,我们竟然今天才遇到。”
站在马下的劳伦斯·费拉斯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又含着甜蜜的微笑,缓声道:
“这段日子以来,我确实经常来这边散步。但时间上会更早一些,大概是在早餐前,所以一直没有遇到夫人。不过却能够经常遇到同样喜欢早起散步的戴维斯小姐。”
大概是劳伦斯·费拉斯笑容中的甜蜜意味过于明显,几乎不用他再多加暗示,男爵夫人瞬间就记起了长女之前提到过的那个不知姓名身份的心上人,顿时惊怔不已。
“费拉斯先生,”男爵夫人利落下马,站在年轻绅士的对面认真问道,“你刚刚说,这些天经常遇见安妮?前几天也遇到了吗?”
“当然,夫人,”费拉斯·劳伦斯含笑点头,坦然地望着面色复杂的男爵夫人,“我知道,戴维斯小姐前些日子都在洛塔罗斯夫人府上做客,距离这里要远一些。然而,那段多出来的距离并不影响她对这边景色的欣赏,尤其是当那些沉睡了一冬的花卉即将再次绽放之际。失去记忆之后,戴维斯小姐总是更加珍惜那些短暂的美好瞬间。”
由于站位和光线的原因,再加上帽子的半遮半挡,男爵夫人有些看不清劳伦斯·费拉斯的眼眸颜色,总觉得要比往日清浅明澈一些。但这眸色深浅并不在男爵夫人的关心范围内,她更关心的,是这位伯爵长子提起裴湘时的温软笑容和亲近熟悉语气。
还有就是,他这段话里透露出的讯息。
——他知道戴维斯家的大小姐前些日子去洛塔罗斯府做客了。
——他了解戴维斯家的大小姐失忆的状况,并且理解她的一些想法。
深吸了一口气,丹宁男爵夫人试探说道:
“多出来走一走确实非常不错,特别是清晨时分,不过费拉斯先生今天晚了一些。”
费拉斯遗憾地抿了抿唇,怅然道:“我记得戴维斯小姐提起过,她落水前喜欢在上午的时候来公园骑马,所以……刚刚路过这里时就突然想来转一转。”
转一转?转什么呢?男爵夫人微微挑眉,心里自动补充了费拉斯未说完的话,就是看看能不能遇到那个说喜欢上午来骑马的姑娘。
此刻,男爵夫人几乎已经确定,裴湘口中的那个真正的英伦绅士,应该就是面前的劳伦斯·费拉斯了。
这个人选……说实话,除了那些影影绰绰的传闻外,确实是非常优秀的联姻对象,不,应该说是意外之喜!
接二连三的吃惊过后,男爵夫人猛然一激灵,随后,她的心底深处慢一拍地冒出来了一阵阵喜悦和不可置信。
她万万没想到,那个能够打动劳伦斯·费拉斯的心的未婚淑女,竟然会是自家长女……
“家里即将会出现一位未来的伯爵夫人!”
这一瞬间,男爵夫人想到了自己几个女儿的婚事,尤其是这几年也要谈论论嫁的凯瑟琳。如果丹宁男爵的长女嫁给了未来的伯爵,那么其他女儿们的婚事,必然要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能和拥有实权的阿德莱德伯爵成为姻亲,那么,丹宁男爵的政治前途必然会更加光明。
“如果能再往上走一步的话……那经济方面也必然会有所改善。”
就在男爵夫人浮想联翩的时候,劳伦斯·费拉斯的神情又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啊,我想起来了,戴维斯小姐提到过,贵府今晚要举办晚宴。那她应该在挑选礼服吧,自然就没时间出来见我,不是,是出来骑马。”
听到这里,男爵夫人更觉心跳加速,她连忙说道:
“是的,安妮正在为今天的晚宴做准备。那个,费拉斯先生,不知戴维斯家可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参加今晚的晚宴?”
“哦,夫人你太客气了,”费拉斯感激地笑起来,但却婉拒了这个仓促的邀请,“但我想夫人一定已经安排好宾客的人数和座位了,突然加上我一个,一定会给夫人你带来困扰的,那便是我的失礼了。况且,我今晚也和朋友有约,是提前说好的聚会。抱歉,丹宁夫人,我很期待能去贵府做客,可惜这次不巧了。”
丹宁男爵夫人点头表示理解,并没有多劝。
她其实更想问清楚这位伯爵长子和裴湘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当真像她设想的那样,确实是好事一桩。可实话实说,无论裴湘还是眼前的劳伦斯·费拉斯,他们其实都没有明确说出什么。
万一是她多想了呢?
——毕竟还有那些八卦传言。
可如果不是的话,那如今费拉斯先生的表现……
这时,就听劳伦斯·费拉斯用一种非常郑重的语气,充满期待地表示,他希望能邀请戴维斯小姐参加伯爵府的四月舞会,同时又暗示道,四月舞会是一个非常合适的确定关系的绝佳时机。
男爵夫人自然知道阿德莱德伯爵府每年举办的四月舞会,也知道这场舞会的规格很高,而戴维斯家之前并没有接到过邀请函。
如今听到劳伦斯·费拉斯的邀请与模糊暗示,男爵夫人的心情既兴奋又复杂。她非常想一口答应,可这份邀请是给自家长女的。于是,她只能矜持地点头微笑,并真诚表示等到邀请函送到之后,一定会督促长女尽快回复去与不去的。
之后,“偶遇”的两人又聊了几句,再次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裴湘的熟稔后,劳伦斯·费拉斯才彬彬有礼地告辞了。
这场短暂的交流过程中,男人好像什么都说了,都承认了,可仔细一回想,又发现他其实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承认。——这是裴湘昨晚从费拉斯与情妇的交谈中学到的社交小技巧,并觉得非常实用!
目送伯爵长子离开后,男爵夫人牵着马在公园里走了一小段路程,凉风阵阵,她心里那种被馅饼突然砸到的激动心情渐渐有所平复。
理智重新回归,男爵夫人暂时没有心思认真琢磨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劳伦斯·费拉斯的那些话,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伯爵府今年举办四月舞会的日子,正巧是泰坦尼克号起航的第二天。
也就是说,如果要让长女参加舞会并和劳伦斯·费拉斯进一步确立关系的话,那他们一家的美国之行就必须推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