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嘉言很早就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准确来说,她在家门口碰见俞政廷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一幕迟早要来。
可是恍然间,她却没有了昨天的那种排斥感,甚至还想让所有人看到,她阮嘉言就坐在这车上,陪在俞政廷身边的女人也只有她阮嘉言。
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是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变成了这么虚伪的女人。
俞政廷将胳膊搭在窗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阮嘉言,以为她又产生了昨天的那种恐惧感,沉声道:
“怎么还不下车?如果你是因为担忧,倒也不必,媒体那边我已经让何助理打点好了。”
“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阮嘉言摇了摇头,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后匆匆补了句“没事”后,连忙拉开车门把手,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可俞政廷却不想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她,在阮嘉言快小跑到公司门口的时候,他忽的下车,喊出阮嘉言的名字,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入在场的每个人的耳里。
阮嘉言猛地顿住脚步,盯着周围炽热的目光,硬着头皮转过身,虽未开口,可眉眼间却都带着“这么多人你喊我干嘛,你不是不喜欢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吗?你现在喊我又是想干嘛?”。
俞政廷自是看出了阮嘉言那极其丰富的内心戏,招了招手,柔声道:“嘉言,过来。”
周围的女员工一听俞政廷的语调,顿时停下脚步,有的似是被俞政廷这副温柔的模样所吸引,有的似是留下看后续。
阮嘉言见此,双颊微微发红,有些发窘,她严重怀疑俞政廷的家里有一只小狗,而她刚好就被俞政廷当成了那只小狗。
虽这么想,但她的脚还是还是很自觉地朝俞政廷迈去,甚至没有经过一点儿大脑的思考。
她走到俞政廷的跟前,轻声问道:“怎么了?”
俞政廷没有回话,微风吹在两人的发丝上,在空中轻扬起些许弧度。
而后,微微俯下身子,将脸凑到了阮嘉言的脸颊旁,距离近到阮嘉言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俞政廷喷发出来的温热的气息。
周围的女员工忍不住发出小小的低呼声,阮嘉言看不到她们的面部表情,心想也许羡慕嫉妒恨皆有吧。
伴随这阵阵声响,俞政廷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而后,很快地便直起身子。
阮嘉言一愣,下意识地便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只见面前的男人微扬起下巴,神色淡然,可白皙的双颊却泛着与俞政廷形象不符的绯红,许是并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这样温柔的对待一个女子。
“你干嘛?”阮嘉言轻声道,尾音带着不自知的娇mei。
“刚刚在车上忘记还给你了。”俞政廷轻咳了两声,语调有些不自然。
话落,未等阮嘉言回话,上了车,而后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阮嘉言忍不住弯起唇角,暗道了一个与俞政廷身份不相符的词。
——真是可爱的紧。
而后看着那些女员工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眼神,挺直腰背,大步迈进公司。
车上的温霆衍自回车后就一直沉默着,垂眼敛色,浓密卷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脸颊上的红正逐渐褪去,又恢复了往日清冷冷漠的模样。
他的手肘架在车窗台上,单手扶额,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
思索间,放在车座上手机微微地震动了起来,不知为何,俞政廷被这阵振动声扰的心绪有些烦躁。
他拿起手机,凑了一眼是母亲的名字后,稍缓和了些许脸色,“妈,怎么了。”
“你这臭小子,妈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找我了是吧。”俞母娇嗔道,嗓音里无半点恼意,反倒带了几分开心。
俞政廷眉头微挑,并不打算接俞母的茬,“妈,有事直接说,我很忙的。”
“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再忙些什么,忙的都没时间给我找儿媳了。”
俞母撇了撇嘴,话虽如此,却又道:“好啦,是今天惠然从国外回来,中午到,你去机场接下人家。”
“不要。”
俞母声音一沉,带着些许丝毫不容许俞政廷拒绝的意味,“必须去。你要是不去的话,我下午就安排你和老许家的女儿相亲,你别想着不去。
你要是不去相亲还不去机场接惠然,我就亲自去公司逮你,你自己选择吧。”
俞母嗓音之大,即使俞政廷并没有打开外放,还是轻而易举地传入了何助理的耳里。
而何助理一个没忍住,径直笑出声。
笑了两声后,何助理忽感不对劲,连忙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用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向俞政廷,何助理都能感受到俞政廷身上散发出的阴冷。
明明是在炎热的夏天,可何助理却忽感一阵寒意。
俞政廷这才收回目光,对于母亲的要求无可奈何。
若是让外人知道,他俞政廷三番两次地屈服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岂不是很没面子。可是他没有办法,毕竟去相亲更加的丢人,于是只能沉声应道:“知道了,我去还不行吗?”
遥想自己第一次被母亲用相亲这事逼迫的时候,还是在半个月,而俞母也只是为了让他陪她去逛街而已。
答应了一次后,俞母就像是找到了他的弱点一般,屡试不爽。
俞政廷想到这儿,忍不住又沉声补充道:“最后一次了,下次再拿相亲威胁我,你连家门都别想出了。”
“唉,儿子养大了就这么对我咯。”俞母很是做作地叹了一口气,正要接下去下面的台词,却发现电话已经被俞政廷无情地挂断了。
俞政廷挂断电话后,就眯着眼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向驾驶座的何助理,“刚刚笑什么?”
何助理轻咳了两声,摆出一副十分正经的模样,“老板,刚刚突然间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时间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如此拙劣的谎言,想来也只有何助理这种鲜少撒谎的男人才编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