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焕睫毛细微地颤动了一下,随后不易察觉地扬了扬眉。
那头司延停看郁白含没说什么,转过头就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郁白含紧绷的背放松。
他凑近陆焕,眼底闪着小兴奋悄声问,“那种新研发的黑科技,一般值多钱?”
陆焕淡然,“至少八位数。”
郁白含:!!!
他心潮汹涌了一下,又老神在在地拍了拍陆焕,“你就好好宠我吧。”
“……”
陆焕默然一秒。
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轻声笑了一下。
他们已经在这儿站了两三分钟,郁白含对陆焕说,“走吧,我们下楼吃饭。”
装备到手,吃完就溜。
他刚转身要走,忽然被陆焕拉了回来。两只手牵着他敞开的领口,给他系上了纽扣。
陆焕动作不紧不慢,“把我们浪漫与激情的烙印遮一遮。”
“……”郁白含抿唇羞涩。
两人一道下了楼,楼梯口早已候了佣人前来领他们去餐厅。刚被支走的樊霖这会儿也出现了,一脸愧疚。
“先生,我——”
“走吧,去餐厅。”陆焕示意他不用说。
餐厅里,司延停和司巍已经到了。
郁白含和陆焕落了座,又等了会儿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封建余孽。
司云献和袁萦不仅来得迟,入座后还一言不发地静坐了两三分钟。整个餐厅落针可闻,四周的佣人全都低头不敢出声。
郁白含看了一眼。
要是把楼上司延停的相框给主座上那两人框上,这场面看着就跟追悼会似的。
三分钟后,筷子磕碰。
司云献立威结束,终于拿起了碗筷,“吃吧。”
随着他发话,餐厅里的气氛又流动了起来。
郁白含整场午餐吃得还算舒心。
餐桌上余孽不怎么说话,司延停两兄弟和陆焕表面和谐地聊着天。
饭至尾声,司巍放下筷子,“陆先生和小含下午有什么安排?要是没……”
陆焕开口,“下午带白含见见我的朋友。”
司巍话音顿住,随即面色欣然,“喔,那小含和陆先生去玩吧,三哥不留你们了。”
主座上,袁萦看了郁白含一眼,这次没再说什么。
午餐一结束,郁白含果然被司家人速速炫了出去。
陆焕带着郁白含出了司宅大院,樊霖已经开车等在了门外面。
司延停出了送了一程,和陆焕寒暄道别后又看向郁白含,缓声说道,“弟弟,有空常联系。”
郁白含,“嗯。”你也是,带好伴手礼。
“走了。”陆焕揽着郁白含的肩头带着人坐上车后座,车门“嘭”地一关,隔绝了外面司延停那张含着笑意的假面。
·
私家车终于驶离了司家老宅。
那座庞然大物连同着四周的林木都在背后飞速远去。
郁白含一坐上车就往后备箱垫瞅。
陆焕转头看他拧得跟个麻花似的,显然又回归了本性,“你在看什么?”
“你车上有备用的衣服吗?”郁白含扒着靠背,“睡衣都行,借我穿穿?”
陆焕薄唇动了动,忍住了跟随他思维讨论“车上为什么要放睡衣”的冲动,伸手按了个按键,座位中间的一道箱门便缓缓打开。
“自己找。”
还真有,郁白含惊叹地在储物箱里扒了扒。
陆焕是哆啦A梦吗?
他翻出一件连帽的短袖卫衣,低头就开始解衬衣扣子。疯批哥碰过的,一身狗味儿,得赶紧换了。
陆焕眉心一跳,一把按住他的手,“司白含。”
前面樊霖余光扫到后视镜,吓得立马收回目光,赶紧升起中间挡板!
挡板将前后两个空间隔开。
郁白含拍拍陆焕的手,“做什么?”
他态度过于坦然,陆焕张开的嘴又闭上,另一只手按了按眉心,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郁白含:……?
陆焕难不成还沉浸在“偏执的占有欲”里没有出戏?
他顺势开解,“好了好了,樊霖已经把隔板升起来了。”说完又轻哄一句,“别任性,松手。”
身上这狗味儿齁。
陆焕,“……”
把任性的陆焕拍开后,郁白含很快换好衣服。连帽卫衣的领口本就偏V字型,往他身上一套,大半脖颈都露出来。
一旁陆焕看着他脖颈上两人齐心揪出的片片红印陷入了沉默。
郁白含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瞥,也沉默了。
私家车还在往聚会的方向平稳飞驰着。
片刻,郁白含轻轻抿唇,“你的朋友们,会不会觉得我们太浪了?”
一声冷笑落下,“你说呢。”
“……”
·
齐玦发来的地址在城东一条著名的景观河里。
他说“河里”的时候,郁白含还特意拉大了地图,然后发现真的是在河“里”。
郁白含:?OK,这很河里。
齐玦把聚会办在了游艇上,游艇是他去年新买的,申请了证件和许可,用来娱乐。就这么泊在宽阔的河岸码头,十分豪横。
郁白含和陆焕到时,齐玦正在码头等着他们。
见人下车,齐玦把手挥得像雨刷器,“陆哥,白含!”
两人走过去。
郁白含问,“其他人呢?”
“他们都到了,在上面……”齐玦的话音在看见郁白含脖子上一圈深深浅浅的红印时戛然而止!草……好,好激烈。
视线往下,又双叒是陆焕的衣服。
齐玦干涩的唇一碰,看向陆焕的目光中立刻带上了“禽兽”。
陆焕面无表情,“不带我们上去?”
“……”齐玦吸了口气,赶紧收回眼神,带着郁白含和陆焕踏上舷梯。
上到甲板,视野瞬间宽敞。甲板上摆放了沙发躺椅,转角处还有吧台。正中央是一道滑动门,门内隐隐传来音乐和喧闹声。
齐玦走在前方,“他们在里面。”
他说着又暗搓搓地回头,“准备了小惊喜~”嘻嘻。
郁白含一看他这副熟悉的嘴脸,陡然生出一股淡淡的警惕。
走到滑动门前,齐玦清了清嗓子冲里面喊了一声,“陆哥和白含来了!”
随即把门“哗——”地拉开。
门一开,三道整齐的声音瞬间冲了出来,“Surprise!”
啪!一根细线一拉。
门上方悬着的开合金球就掉了下来,然后在面前三人“卧槽?”的目光中,“嘭”地砸在了陆焕那颗高贵的头颅上。
一声闷响,球体对半一开。
簌簌礼花从陆焕头顶飞洒出来,还落了些在郁白含身上,顺着他宽大的领口梭进了衣服里。
众人,“………”
有那么半分钟的时间,门口几人谁也没说话。
只有动感的音乐从屋内传来。
炫彩的摇头灯光扫在陆焕那张平静的脸上,平静得让人心慌。
离控制台最近的闻娄没忍住伸手把不合时宜的音乐一关。
关了一秒,发现气氛更加静默,他又重新摁开。
新切的歌从里面传出来: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
集体的视线转向了他。
“……”
闻娄按着心慌,视线从面前扫过一圈,最后落在了郁白含身上。他抓住一线生机,表达友谊,“你好,欢迎你。”
郁白含扯扯卫衣整理了下仪容仪表。
衣服一抖,金色的礼花屑就从他下摆窸窸窣窣地落下,“你们好。”
顿了一秒,他似带了点赞叹,“……活泼啊。”
几人,“……”
·
五分钟后,几人在中央环形沙发上坐定。
郁白含捧了杯特调慢慢喝着。
旁边陆焕坐姿闲散,一只手握了玻璃酒杯,指尖搭在杯沿。
对面,五金批发er心虚地解释:
“开合金球质量不太好。”
“上面的挂绳太细了,一拉就掉。”
杨辛原试图制造幸福感,“其实情况不算最糟,最开始我们还说挂在最上面的飞桥甲板……”
齐玦立马给了杨辛原一胳膊拐,你可少说点吧!
郁白含透过天窗抬头看了眼距头顶六米高的飞桥甲板。
挺敢想的。
陆焕放下酒杯,呵呵一笑,“那我还挺幸运了。”
五金批发er:……
不过念在他们一片热忱,自己也没被砸出毛病,陆焕姑且将此事翻篇。
今天的聚会主要是五金批发er们想认识一下郁白含,这会儿他们就热络地做着自我介绍。
郁白含挨个记了记人:
闻娄,刚刚那个很会选歌的;
杨辛原,很会制造幸福感的;
孙以青,很会缩小存在感的。
陆焕的朋友真是各有千秋,不过共同点是,全是上流圈子的公子哥。
他盯着几人,虚心请教,“那‘五金’是指?”
齐玦手指一圈,喜滋滋道,“当然是指我们这‘五朵金花’了!”
郁白含,“……”
退群是对的。
…
相互认识的环节结束。
俱乐部里又重新嗨了起来,音乐跳动,灯光交替着。
陆焕靠坐在沙发上,酒水的醺香萦绕在鼻端。他眼底映着这副鲜活热闹的场景,有一瞬竟恍若隔世。
正看着,郁白含就和齐玦他们说完话坐回来了。
陆焕懒懒地斜去一眼。
郁白含仔细揣摩着他的神色,“你好安静,是被球砸那一下还没缓过来吗?”
“……”
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实。
因为过于现实,被砸到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陆焕深吸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司白含。”
郁白含看他果然没缓过来,就善解人意地朝他的脑袋伸出两只援手,“这位患者,要叫白含医生。”
“……”
“陆……”杨辛原刚从那头走过来想叫两人去玩,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顿时被shock在了原地!
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靠近。
陆焕把郁白含两只魔爪从自己头皮上抓下来,抬头看向停在不远处的杨辛原,“怎么了?”
郁白含也扭过头来。
杨辛原顶着一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说,“我们准备转移阵地,外面太阳好,不如去后面露天泳池玩。”
郁白含眼睛一亮,“可以游泳吗?”
“可以啊,你喜欢游泳?”
“谁不喜欢划水呢?”
“……”无法反驳。
那头齐玦已经在喊他们了,杨辛原看郁白含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郁白含没注意到他的神色,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有更衣室吗,有泳裤吗?”
刚走出一步,卫衣帽子忽然被拉了一下。
陆焕勾着他的帽沿又将他拉回了沙发。郁白含重新跌回沙发里,转头看向陆焕,“做什么?”
“你要去游泳?”语调微微挑了一下。
郁白含品着这语气:好像他要游泳挺离奇似的。
“我不能游泳?”
陆焕看郁白含一脸疑惑地盯向自己,盯了两秒又去看自己被砸到的头,好像在怀疑自己的脑子,顿时气笑了一声。
他就点了点郁白含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