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传武值,是升级传武令的重要依据。
三等传武令升二等传武令,需传武值一万点。
至于二等升一等,则需要一百万点的天文数字。
以孟离现在的能力,完成二等任务已是极限,即便这样,想要将传武令升到二等,还需要完成九十九个二等任务。
由此可见,传武升级是一件何等艰难的事情。
刘风流不混武道,并不知道传武值的重要性,不过五百两是个什么概念,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完成一个任务就有五百两,那不是比开面馆赚钱多了,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王二苟哭笑不得道:“没有那么夸张,这次我们也是运气好,大部分二等任务,从准备到进行,有时候几天都无法完成一个。”
“这就更说明我们武馆前途似锦。”刘风流大手一挥道:“为了庆祝咱们木刀武馆第一个任务,我决定,今晚到醉春风去庆贺一下。”
“是南庆坊的醉春风?”王二苟惊讶道:“我听说那里可是界水城的销金窝,咱们三个人,没有上千两可走不出来。”
刘风流看着王二苟,一副同道中人,相知恨晚的惊喜表情。
“原来王兄也知道醉春风。不过我跟你说,这醉春风里最妙不是闻名西州地界的美酒,而是艳名远播的美人。尤其是那青青姑娘,才貌双绝,不知勾走了多少男人的魂。”
说着,口水就流了出来,显然被勾走魂的,也有他这么一个。
刘风流的话,让王二苟苦笑不得。
他之所以知道醉春风,是为了要了解界水城的情况,可不是为了什么青青姑娘。
刘风流越说心越痒,拉起王二苟的手,笑眯眯道:“王兄,你的运气可真不错。这位青青姑娘,我已约了她好久,如今总算答应见我,这次去醉清风,咱们一起。”
一起什么?
王二苟看着刘风流,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耐人寻味。
“咳咳!”
孟离轻轻咳了一声道:“庆祝就算了,晚上让卜玉多做几个菜,意思意思就算了。”
说完又补充一句。
“咱们武馆刚开业,还是要低调一些。”
听孟离这么一说,刘风流就知道,他的如意算盘要泡汤了。
嘴巴一噘,闷闷不乐地走掉了。
临走前还不忘喊了一句。
“我去告诉卜大小姐加餐!”
王二苟目送刘风流逐渐远去,无奈道:“这个刘大少,人倒还可以,就是这些臭毛病……”
孟离哈哈一笑道:“这些臭毛病的确需要改一改了。”
两人走进客房。
客房里有刚刚做好的热水。
孟离拿出不久前新买的绿茶,沏了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放到王二苟身前时,说道:“恐怕一会儿还要麻烦你跑一趟。”
相处日久,王二苟对孟离的想法早已了若指掌,但这一次,他却有些不明所以。
王二苟迟疑道:“去鉴靖府?”
孟离摇了摇头道:“是去觅宝阁。”
觅宝阁三个字,像是打通了王二苟的奇经八脉,恍然道:“你想通过蛇窝的情报网,将地龙帮解散的消息传出去!”
说完,连他自己都惊到了。
让地龙帮发挥余热,这一手玩得高啊!
从鉴靖府接来的朝廷任务,完成即可交付,到时候自会有鉴靖府的官员前去验证。
神不知鬼不觉,普通百姓几乎不会知道。
孟离之所以多此一举,将地龙帮解散的消息传出去,主要还是为了提升木刀武馆的影响力。
地龙帮行事恶劣,在界水城中早已怨声载道,解散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必定会大快人心。
而作为让地龙帮成为历史的关键,不论是孟离还是木刀武馆,都能赚足好感。
王二苟干的就是情报工作,知道舆论的重要性,得到孟离提醒,立刻带上银子,前往觅宝阁。
“三流帮派地龙帮作恶多端,被木刀武馆馆主孟离杀上门去,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第二天一早,界水城内便传遍地龙帮覆灭的消息,而在北城区,孟离和木刀武馆的名字,更是家喻户晓。
单枪匹马解决掉地龙帮这个三流帮派,木刀武馆一夜成名。
木刀武馆门前,一大早便挤满了人,除了一睹那位孟姓馆主的风采,还有不少人都是带着任务而来。
能够覆灭三流帮派的武馆,他们自然信得过!
武馆来了生意,理应接下才是,但孟离却一反常态,对这些其他武馆渴求不已的任务,却一个都没有接。
同时,给出回应,直言武馆内有异常重要的朝廷任务需要去做,暂时没有时间接取其他任务。
什么意思?
朝廷任务重要,难道我们的任务就不重要了吗?
得知这一情况后,众人纷纷失望,而在北城区,很快又传来诋毁木刀武馆的消息,说这个武馆不负责任。
木刀武馆不负责任,歧视百姓这样的说法众说纷纭。
短短一天时间,木刀武馆便引起更大关注,北城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在北安坊有一个木刀武馆,持武自傲。
直到一位七旬老者托关系走门路,将一个任务送进木刀武馆后,这个情况才有所转变。
老者的任务是一个劣等任务。
报酬三等,难度却有二等。
木刀武馆在接下这个任务后,不予余力,第一时间便将其完成。
人们这才知道,木刀武馆并非他们想的那么不堪。
接下来,更有趣的事发生了。
据老者自己爆料,他那个劣等任务,危险极高,他也曾去过其他武馆,但那些武馆,却没有一个肯接下。
只有木刀武馆,在了解他的情况之后,毫无怨言。
老者是一名老兵,无儿无女,一个人在界水老家独居。
当兵时,一条腿受了残,如今在界水养老,只能靠一些抚恤金度日。
一个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老人,又有什么门路可走?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并不是老者拖关系,才联系上木刀武馆,而是木刀武馆主动接下来的任务。
一时之间,木刀武馆形象大变,不再是自私自利,持武自傲
,而且真正的为民情愿。
别的武馆怕麻烦的事,他们不怕;别的武馆不敢接的任务,他们敢接。
而且,要做就做到最好。
这么为百姓着想的武馆哪里去找?
不少之前还在指责木刀武馆的民众,纷纷转投风向,加入拥护木刀武馆的大军一中。
更有不少初涉武艺的小年轻,自发成立木刀预备队,哭着喊着要进入木刀武馆做学徒。
一时之间,木刀武馆名声四起,比之一些老牌武馆都不遑多让。
原本正坐等吃瓜的武馆,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察觉到一丝异常,这瓜怎么突然就变味了呢?
“孟老大,我真是太佩服你了,这才过去几天,咱们木刀武馆就有了这样的名气。还有那个老兵,也是你安排的吧?装得可真像!”
刘风流伸出大拇哥,对坐在一旁一脸无奈的孟离挑了挑。
三天,将一座籍籍无名的小武馆,提升到顶尖武馆的知名度。
就连孟离自己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酵到这种程度。
他当初真是只是想随便炒作一下而已,还有那个瘸腿老兵,也不是他特意安排。
在通过蛇窝宣传后,孟离的确有想过欲扬先抑,但他当时准备的却是其他方案。
瘸腿老兵的出现,属于一个意外。而导致这个意外出现在的,则是卜大小姐。
这位卜大小姐,好心爆棚,在面馆门前见到那落魄老汉,也不知抽了哪门子疯,竟然自掏腰包,请老汉吃了一碗饭。
也就是这一碗面的功夫,让她得知了老汉的难处。
好心爆棚的卜大小姐,决定好人做到底,这才有了接下来这一幕。
其实老汉的任务并不复杂,就是回一趟东滨老家,了却一桩未了的心愿。
东滨是界水城东的一个村庄,距离界水城只有五十里远,但在中间要跨过一条河流。
这条河也属淮川分流,但却是这条分流最湍急的一段,没有超绝的驾船技艺,根本过不去。
老汉若想回家,必须要经过这条河,但他能够拿出的那些银子,却连租船的费用都不够,又怎么会有武馆赔本赚吆喝,肯接下这个任务?
好在孟离自己就能驾船,又找刘大少借了一条旧船,这才在卜玉的威逼利诱下,勉强将这个任务完成。
当初接这个任务时,本是为了完成老者的心愿,并未考虑回报,没想到却成就了木刀武馆。
真是好人有好报!
如今的武馆,一扫之前清冷,每日来人络绎不绝,可以接到的任务不下二三十起。
因为人手的问题,这些任务,孟离不能全部接下,只能从中选取一些,其余的进行安抚后,推荐给其他武馆。
有了孟离这个活招牌作保,其他武馆的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这让孟离在北城武馆的地位又提升了一层。
随着发展,与之一同呈现出的,还有木刀武馆的弊病。
毕竟是刚刚开办的武馆,人手问题,是他们现阶段最大的问题。
武馆若想发展,少了人可万万不行,远的不说,就说同在北安坊的萧氏武馆,便从来不考虑百姓任务。
武馆的根基在于朝廷任务,这一点没有错。
但孟离若想快速发展,百姓任务则会成为极为重要的一环。
“接下来,我们需要招收一些人手,这一方面,由王兄你来复杂。”
孟离看着王二苟,做出最新指示。
王二苟早有这个想法,点点头道:“这两天有不少武者上门,都想加入咱们木刀武馆,但我没有同意。”
孟离赞同道:“你做得对,咱们就算招收人手,也要培养自己的武者,现在外面不是成立了一个什么木刀预备队吗,咱们就从哪里招收学徒,一点点培养。”
任务可以慢慢做,人才的培养,却不能疏忽。
所谓人心可用,正是如此。
只有培养出自己的人,才会心之所往,无往不利。
王二苟重重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又交代了一些武馆的日常工作,孟离一个人走出武馆,直奔鉴镜府。
地龙帮的任务在他手里压了三天,如今也到了该交付的时候。
来到鉴镜府,没有去任务室,而且直奔白也所在的办公房间。
他的这个任务,不在正常范围之列,属于自创任务,任务的发布人就是白也。
负责通报的工作人员,对孟离早已熟识,见到之后便将他放了进去。
少年轻车熟路,一个人在清净无人的后院穿行,转眼便来到白也的公房。
房间大门紧闭,有一阵轻微的声响从房间里传来。
因为声音过于细微,孟离并没有太注意,就在他准备敲门的时候,房门突然由内打开,一个身披黑色官服的男子,面色阴沉地走了出来。
见到男子,孟离愣了一下,正准备敲门的手也僵在半空。
镇塔使冯彧!
鉴镜府两大最具权势的人物,除了白也就是这位镇塔使。
镇塔使冯彧,掌管鉴镜府武事,生杀予夺,权利极大,比之白也还更胜半筹。
平常人见到这位界水城手眼通天的主,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大献殷勤的机会。
但孟离却没有这种想法。
据他所知,这位冯大人似乎与白也的关系并不友好。
官场上的门道很多,站队尤为重要,越是身处高位的人,对两面三刀的人越是记恨。
他现在正和白也打得火热,对于这位冯大人,自然要敬而远之。
孟离后退一步,眼观鼻鼻观心,视线渐渐移向脚尖,静等对方离去。
他本以为,对方不会注意到他这个不起眼的小虾米,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冯彧不仅注意到他,还将他认了出来。
“你是孟离?”
一身黑色官服,面容也如官服一般严肃的冯彧,抬头看了孟离一眼后,来到他面前。
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孟离目光一闪,心底充满震惊。
虽然不知道这位大人物为什么会记得自己,但孟离还是乖乖低下头,毕恭毕敬道:“草民孟离,拜见大人。”
时间仿佛变缓。
冯彧凝视孟离,既不动,也不说话,只有面色变化,愈发
阴沉。
孟离眨眨眼,露出疑惑的目光。
这位大人似乎对他有诸多不满啊!
“哼!”
凝视良久,冯彧重重哼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孟离看着冯彧离去的背影,一头雾水,此时,白也从房间走出,见到孟离后哈哈一笑道:“这不是我们的孟大馆主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孟离没空理会他的挖苦,疑惑道:“前辈,我刚才看到冯大人了,他似乎对我颇有意见。”
“他那个人就是一张臭脸,你别理他。”
白也不以为意,一把拉住孟离,走入屋中。
“来来来,我这里有上好的碧螺春,我请你喝!”
房间内,茶香扑鼻。
茶壶里有现成的碧螺春,白也为孟离倒了一杯,后者轻轻抿了一口,即便不懂茶,也能喝出不一样的感觉。
“好茶!”孟离忍不住夸赞一句。
白也哈哈一笑道:“这茶本来是给冯彧准备的,结果这老小子跟我甩脸色,当场让我给轰了出去。”
孟离苦笑道:“看来我是占了大便宜。”
白也挺胸昂首,骄傲道:“那可不,我这碧螺春可得来不易,每年顶多也就那么二三两,连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茶香沁人心脾,孟离忍不住再次喝了一口,好奇道:“前辈刚才和冯大人闹别扭了?”
白也叹道:“唉!还不是因为你!”
“我?”
孟离两眼一瞪。“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也沉声道:“你灭了地龙帮,又找蛇窝为你大肆宣传,严重影响到武馆的正常竞争,好在你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冯彧手里,要不然你就死定了。”
“不是吧,我找人宣传宣传都不行?”
孟离傻眼了,多正常一件事啊,上纲上线,至于吗?
白也道:“你要只是普通宣传也就罢了,但你看看现在外面都在说什么。木刀武馆,使命必达,界水城第一良心武馆。哼!你怎么不说你天下无敌呢?”
“那不能够!”孟离尴尬道。
白也两眼一瞪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前辈,我改还不行吗!”
见白也动了真火,孟离连忙认怂,硬是挤出两滴眼泪。
白也摆摆手:“算了,我也懒得说你。”
心虚的少年连忙起身,为这位名震界水的大人添满热水,谄媚道:“前辈莫要动怒,孟离以后还需您多多栽培。”
“我栽培你?”白也哭笑不得道:“你还不得飞上天。”
孟离呵呵直笑,也不说话。
白也道:“不过,你以后低调些倒是真的,通过这件事情,你的武馆在界水城已经家喻户晓,尤其是北城区,除了天华武馆,如今就数你的木刀武馆名头最响。”
孟离点了点头,正要说一声知道。就听白也忽然一叹道:“唉,你可能不知道,冯彧这个人极为苛刻,最见不得人弄虚作假。木刀武馆这三天的经历,已经让他极为震怒,之前还想通过北城武馆对你进行弹劾,也幸亏你这个人不贪,将不少任务介绍给北城的武馆,这才让你侥幸逃过一劫。”
孟离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前辈的教诲,孟离记下了。”
白也轻轻一笑道:“好了,把你的传武令取出来吧!我帮你把地龙帮的任务结算。”
闻听此言,孟离连忙取出传武令,而后经过一番登记,木刀武馆的资历上被记下浓重的一笔。
孟离收好刚刚由白也交到他手里的五百两纹银,迫不及待道:“前辈,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拿了银子就想跑?”
白也两眼一瞪。
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想走人,这小子也太不地道了。
孟离尴尬道:“嘿嘿,我这不是怕留在这里惹您不高兴吗?”
白也脸色一正,忽然认真道:“你的武馆开业已有数日,算算时间,也该完成一个强制任务,既然你这次来了,我就一并给你交代了。”
强制任务?
孟离有点傻眼了,愕然道:“地龙帮的这个不算强制任务?”
他为了报复地龙帮,可是动用了一个铁木令,不是说这铁木令能够豁免一次强制任务吗?
白也知道孟离理解错了,解释道:“自创任务是自创任务,与强制任务没有关系。实际上铁木令的用法还有很多,以后你可以慢慢体会。当然,前提是你拥有足够的铁木令。”
想要得到铁木令,就必须完成强制任务,这是一条绕不过去的死路。
听到白也的弦外之音,孟离苦笑道:“前辈,我还有一块铁木令,能不能……”
白也诚恳道:“你当然可以动用铁木令的权利,不过我建议你最好先看一看,说不定你会感兴趣。”
说着取出一套任务卷轴。
“那好,我听前辈的!”
孟离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接过任务卷轴,并没有看,而是直接放进怀里。
这也预示着他,已经接下了这个任务。
见到这一幕,白也哈哈一笑。
孟离如此干脆,是对他的信任,单凭这一点,他就值得欣慰。
轰隆一声巨响。
一道雷光,顺着窗子照进屋内。
窗外的天不知何时沉了下去,一场暴雨,随时都会降下。
孟离看到这骤变的天气,起身告退。回家的路上,在经过一座石亭时,暴雨突降。
哗啦啦……
豆子大的雨点砸掉地上,如湖泊倾泻,顿时染湿了地面,并积了厚厚一层水。
好一场瓢泼大雨!
孟离知这大雨避不过去,连忙冲进石亭避雨。
街道上早已见不到行人。
石亭之下,避雨的也只有一人。
见有人患难与共,孟离被雨水浇凉的心稍微回温了一些。
头顶,雨水成幕,顺着石亭的翘檐流淌而下。
孟离依靠在一颗柱子上,双眼微眯地向先他一步进入石亭的行人看去。
那是一名身着白衫的男子,柔顺的秀发黝黑且长,透着一股子文质彬彬的文人气息。
此时,男子手上拿着一卷画轴,看着外面阴雨蒙蒙的天,露出焦急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