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王二苟很快想通,脸上有点兴奋。
“明白什么?”刘风流一副你们快给我解释解释的表情。
但孟离和王二苟却没有理他。
王二苟看向孟离,从头到脚,沉吟道:“虽然我们不怕惹麻烦,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伪装一下。”
“放心,我早有准备。”
孟离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黑布,戳了两个洞,而后套在脸上,那两个洞刚好露出他的双眼。
“这就是你的准备?”
看着只露出一对眼睛的孟离,王二苟无语至极。
孟离嘿嘿一笑道:“简单方便,打家劫舍必备之选!”
刘风流凑过来道:“孟老大,给我也整一个!”
“滚蛋,没你出场的机会。”
“怎么可以这样!”
呆呆望着孟离那极为兜风的面罩,刘风流遗憾至极。
活动了一下筋骨,孟离各方面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除了面罩闷了一些,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察觉到呼吸阻塞的孟离,又在鼻孔处戳了两个洞。
而后从王二苟手里接过一把剑,向龙王茶馆走了过去。
“袁老弟,这次我也没有想到,白也竟然会出现,让那孟离逃过一劫。”
“无妨,等闫兄再找机会出手便是。”
“还要出手?恕我直言,这个孟离牵扯极深,不好对付啊!”
“闫兄不是很喜欢我在西城新开的那家店铺吗?我跟家父打过招呼了,决定将店铺送给你。”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袁老弟放心,那个孟离,我一定不会轻饶他。”
“闫兄切记,这件事和我袁家没有半点关系。”
“自该如此,自该如此。”
茶馆内,袁玉庭与闫地龙低声交谈。就在这时,忽有一人冲窗而入。
黑布蒙面,一面四洞,这是什么妆容?
见到蒙面人,众人大惊!
“有刺客!”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孟离暗道“喊得好”,抽出一把事前准备好的铁剑,大喝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受死!”
闫地龙双眼一瞪,暗道找错人了吧!
下一刻,见蒙面人直奔袁玉庭,心中松了一口气。
果然找错人了!
可是……不对啊……
“保护袁公子!”
猛然反应过来的闫地龙一声大吼,可是为时已晚。
孟离以剑代刀,一剑拍下,直接拍在袁玉庭脸上。
可怜的袁玉庭,只有五锻修为,根本抵不住孟离真气流转的一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拍晕在地。
晕倒之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什么情况?
一刻钟后,在留下一片哀嚎后,黑布蒙面的孟离神清气爽地从茶馆里走了出来。
“小样儿,敢招惹我,这次算是一个教训,再有下次看我绕不饶你!”
见孟离走出茶馆,王二苟和刘风流捂着脸跑了过来,异口同声道:“怎么样?”
孟离冷笑道:“就这么一帮地痞,不堪一击,我还没用力,他们就已经倒下了。”
“不愧是孟老大,牛气!”刘风流伸出一对大拇指,一脸敬佩。
王二苟顺着门缝,往茶馆内看了一眼,见到哀嚎遍地,打了一个寒颤。
闫地龙趴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
在他脑海中,全是黑衣人大发神威的画面,方才短短一刻钟,他就像走进了地狱,整个人都已绝望。
瘦若枯柴的宋书,手脚并用,艰难地从一旁爬了过来,喘着粗气低声道:“闫老大,咱们这是得罪什么人了,这也太狠了吧,兄弟们就没一个能站起来的。”
宋书欲哭无泪,就刚才那么一会儿,他竟挨了三次揍,直至对方见他倒下,才将他放过。
早知道就直接装死了!
闫地龙怒道:“少废话,快扶我起来,我要看看袁公子。”
不等宋书有所行动,袁玉庭虚弱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闫兄不用担心,我没事。”
谢天谢地!
闫地龙暗呼侥幸,如果袁玉庭真在这里出了事,他就算搭上性命,也交代不起。
忍着剧痛爬到袁玉庭身边,这对难兄难弟,相互扶持着站起。
闫地龙道:“袁老弟,你见识广博,可看出那人的路数。”
袁玉庭暗骂一声我能看出才怪,他刚刚可是第一个晕过去的,屁都没看到。
“会不会是孟离?”
袁玉庭只能靠猜。
“孟离?”闫地龙忽然生出一股寒意。
他刚从孟离那里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打上门来,如果真是孟离,那这个人的报复心也太强了。
怎么惹?
在一旁安静躺着的宋书弱弱道:“那个人使得好像是一把铁剑?”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后闫地龙竟松了一口气。
他扭头看向袁玉庭。
“袁老弟,我记得那个孟离使的是一把木刀。”
“没错,是我疏忽了。”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禁又一阵疑惑。
如果不是孟离,那这个蒙面人又会是谁?
教训地龙帮,只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
三人打道回府,临出西静坊的时候,王二苟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王二苟啪的在头上一拍,一脸懊恼。
孟离疑惑道:“怎么了?”
王二苟道:“还记不记得你给我的那张单子。”
“你是说行气丹的那些配料,你都找到了?”
王二苟苦笑道:“北城区一共有三家灵物市场,我昨天跑了一个遍,那些配料基本都已找到,唯独缺了一味灵鱼草。”
灵鱼草是行气丹中极为重要的一种灵草,无可代替。
不过这灵鱼草也是极为常见之物,不应该买不到才是。
“难不成是有人囤积?”
王二苟摇头道:“你想多了,炒灵物虽然是一桩十分赚钱的买卖,但灵鱼草这种常见的灵物,却没人会动心思,前段时间,界水城附近的淮川流域发生一场鱼灾,一群不知从何而来鱼类灵兽,将附近的灵鱼草啃食一空。”
“还有这样的事情?”孟离也听傻了眼。
他这运气,实属不行啊!
“你们要买灵物,为什么不去觅宝阁?”
刘风流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插嘴道。
“觅宝阁?”孟离看向刘风流。后者解释道:“觅宝阁专做武者的生意,也是界水城最全的灵物店铺,比那些灵物市场可强多了。”
孟离看向王二苟,后者点头道:“这正是我要说的,而觅宝阁就在西静坊。”
孟离当机立断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觅宝阁。”
界水城人尽皆知的店铺一共有三家,东明坊的袁氏铁铺,南京坊的百食堂,以及西静坊的觅宝阁。
西静坊的觅宝阁百物奇杂,经营各类商品,但最主要的还是灵物和百石。
觅宝阁位于西静坊正中央,看上去并不大,但却曲径通幽。
当孟离走进这家全城闻名的店面时,顿时被店面里面的情况惊呆。
让他震惊的并非店面中的物,而是里面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孟离看着在柜台另一侧整理货物的蛇公子,久久无语。
蛇正凝放下手里的玉石摆件,笑呵呵道:“孟公子,这才几日不见,就不记得蛇某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离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可笑,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了。
因为他实在太好奇。
蛇正凝摊开双手道:“这是我的店,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的店?”
“准确的说,觅宝阁是蛇窝的产业之一。”
蛇窝!
听到这个意义非凡的名字,孟离眉头皱了起来。
蛇正凝优哉游哉道:“孟公子到我这觅宝阁来,想必是有什么东西需要购买,上一次你我合作愉快,这一次必然也能如愿以偿。”
孟离苦笑道:“蛇公子不愧是做生意的高手!”
视财如命蛇正凝,如果连他都不会做生意,这个世上又还有何人会做生意?
蛇正凝知道他在担忧什么,笑道:“孟公子不必忧虑,我这个人虽然喜欢坐地起价,但我这个店里的东西却是明码标价。”说着伸手在货架一指,“不信你看。”
孟离顺抬眼看去,每一件物品上,都写着一串数字,果然是明码标价。
蛇正凝得意道:“怎么样,我蛇正凝做生意,从来都是童叟无欺。”
孟离开门见山道:“你这里有灵鱼草吗?”
“这你可来对地方了。”蛇正凝得意道:“淮川河灵鱼泛滥,新一批灵鱼草,要三个月后才能长出,现在这界水城,只有我这里有一批。”
“什么价格?”
蛇正凝伸出两根手指。
“二两银子一株?”孟离问。
蛇正凝摇摇头:“二十两!”
王二苟两眼一瞪,大喊道:“二十两银子一株?你这是抢钱!”
灵鱼草虽然是灵物,但却属于那种一抓一大把的灵物,价格并不贵,最贵的时候,也不过一两银子。
蛇正凝淡然道:“现在灵鱼草紧缺,有价无市。你可以去打听一下,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孟离面色难看。
零食谱上的方子有很多,其中恢复灵气的着实不少,他之所以选择行气丹,也不过是因为成本低廉。
如今灵鱼草价格飙升,反倒不如换一张方子来得痛快。
正当孟离考虑要换一张方子的时候,蛇正凝忽然说道:“如果你接受不了这个价格,我这里有一则消息,也许可以帮到你。”
“什么消息?”孟离忙问。
行气丹这张方子,他毕竟研究了一个晚上,若是就这样放弃,实在不甘心。
蛇正凝笑道:“你应该知道,我们蛇窝做的就是买卖情报的生意。”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不多,一百两足矣!”蛇正凝顿了顿道:“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可以得到数百株灵鱼草。”
孟离手指向后一勾,痛快道:“王兄,给钱!”
一百两,不过就是五株灵鱼草的银子,但却有可能换来一大批,这笔账孟离还是会算的。
王二苟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柜台上。
蛇正凝收起银票,看向王二苟目光中露出疑惑之色。
“这位兄弟在哪里高就?”
王二苟道:“我就是一个打杂的。”
打杂的?
蛇正凝疑惑更甚,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异常熟悉的气息,那是同类的气息。
孟离催促道:“蛇公子,银票已经给你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好吧!”蛇正凝轻叹一声道:“在界水城东面五公里外,有一条淮川支流,这条支流的河床上,生长着大量的灵鱼草。当初灵鱼过境时,将此处的灵鱼草吞噬干净,唯有一处暗流下,因难以进入,还保存着一些灵鱼草。”
孟离肃容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能穿过暗流,就能找到灵鱼草。”
蛇正凝点头道:“是这样的。不过这件事的困难程度,超乎想象。首先你要有过硬的潜水本领,其次你要有足够的保命能力,因为暗流中,还残存着不少灵鱼。”
“多谢指点。”
蛇正凝敏锐的嗅觉,让孟离感到了压力,在得到灵鱼草的消息后,立刻离去。
对孟离而言,这个消息的确是一个机会。
毕竟,他从小在孟家村长大,又跟随鱼王孟江西捕鱼两年,水下功夫游刃有余,更何况他还是一名七锻武者,那些灵鱼,想来是能够应付的。
回到家后,孟离就开始着手计划,想要从河中采到灵物草,首先他需要一条船。
得知孟离的需求,刘大少自告奋勇,扬言船的问题他可以帮忙解决。
刘家以商为本,涉及的行业五花八门,其中就有船渡的生意。
在家中休息一日,第二天一早,三人直接奔赴东城外的淮川支流。
浩浩荡荡的江河水,连绵不绝。
淮川的雄壮,孟离以不只一次见到,可每一次见到都忍不住心情激荡。
三人纵马狂奔,沿着河岸一路奔向上游,片刻之后,便看到界水城兴建的渡口。
东城外的渡口不比北城,只是一座小渡口。
小船两三只,歪七扭八的排在岸边。
刘风流带着孟王二人来到一艘印有刘家标记的小船旁,冲船上大喊道:“老张头,来生意了。”
一位骨架粗壮的魁梧老汉从船舱里低头钻了出来,见到刘大少后,哈哈一笑道:“是刘少爷啊,今天怎么有闲心上我这里来了,我这里可既没有姑娘,也没有美酒啊!”
刘风流似乎与
这老张头关系极好,听到对方的打趣后哈哈一笑道:“今天先不跟你这老家伙拌嘴,我有急事要用用你的船。”
老张头大手一挥,道:“那你们就上来吧,反正老头我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带你们去转转。”
“得嘞!”
刘大少嘿嘿一笑,带着孟离和王二苟登上小船。
踏在船上,感受到脚下的微微起伏,孟离心中怀念。
老张头松开船绳,问道:“你们要去哪?”
刘风流道:“你把我我们送到前面暗流就行!”
“你们要去暗流?”老张头看着三人,眉头一皱。
他本以为,这三位公子哥,不过是乘船游玩,哪里想到竟是在玩命。
那条暗流也是他这条小破船能够去的?
老汉板着脸道:“对不起三位,请你们下船吧!”
孟离和王二苟看向刘大少,一脸不解。
刘风流面色涨红道:“老张头你什么意思,故意让我丢脸是不是?”
“我这是在救你们的命!”老张头眉毛一立,虽已是花甲之年,却也不怒而威。
这股威严,来自他的游船本领,是他常年在河上飘出来的信心。
“什么意思?”
见老张头动了真火,刘风流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这位老爷子,可是他刘家的一尊真神啊!
界水城虽然靠水为生,但河上的生意,却非人人可做,九成九都把持在戚家手中。
毕竟,背靠淮江阁的戚家,才是界水城真正的水上霸主。
想当初,戚家制霸水域,刘家能够从中分得一杯羹,靠得就是老张头的游船本领。此人在水上的本事,在界水城那也是一等一的。
老张头道:“淮川水流湍急,暗流之中更是如此,再加上不久前来到这里的灵鱼群,就我这条小破船,稍有不慎,便会葬身河中。”
对老汉极为推崇的刘风流面色沉重,看着孟离苦笑道:“没办法了,连老张头都不行,这灵鱼草咱们是采不了了。”
“真的去不了吗?我看未必!”
王二苟看向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笑意。
在刘风流疑惑的眼神中,孟离开口道:“老人家,这次就不麻烦您了,这船我们自己开。”
“你们自己开?”
老张头打量孟离,严肃道:“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你们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老人家,你看看我的手。”
少年摊开两只手,掌心向上,平放在老者面前。
“你的手有什么好看?”
老张头不以为意,低头一看后,表情顿时凝固。
这是……
孟离收起疤痕交纵的双手,淡淡笑道:“老人家,你现在明白了吗?”
老张头重重一叹道:“淮川后浪推前浪,这船交给公子,我放心!”
“这是什么情况?”
刘风流被这一幕看傻了眼,一项自视甚高的老张头,竟然也有低头的时候,真是活久见!
他扭头看向王二苟,问道:“王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孟老大在手掌上施了邪术?”
怎么都想不通的刘大少,左思右想,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王二苟哈哈一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们这位孟公子,可是在水里长大的,水下功法就不用说了,驾船的本领也是一等一的高啊!”
将老张头送下船的孟离闻言一笑:“王兄言重了。”
王二苟道:“靠水镇谁人不知,孟家村鱼王孟江西,不用两年就教出了一个小鱼王,捉鳖补虾,无人能及。”
要说这件事,还有一个小典故。
当初孟离随孟江西捕鱼,曾单枪匹马捉到一只比成年人还要大的巨鳖,轰动了靠水镇。
不过,他当初捉鳖,靠得并非自己的水下功夫,还有自己的武者手段,要凭真功夫,万万没有戏。
刘风流神情凝滞,看向孟离的眼神愈发敬佩。
他平日里除了喝酒泡妞,最喜欢的就是出船猎鱼。
孟离笑了笑,也不解释,径直来到舵前,摇动船桨。
他的手法娴熟,动作更是流畅,给人一种难言的视觉体验。
行家出手!
孟离重操旧业,顿时找到几分在孟家村出水捕鱼的感觉,片刻功夫便与船只融为一体。
小小一艘木船,随波逐流,缓缓向河心开去。
湍急的暗流就在前方,与平稳的水流泾渭分明,形成一条河中之河。
船,随着水波,径直向暗流开去。
刘风流凝视前方,双手紧紧握住船舷。
老张头的话,他可没有忘记。这船若是开不好,可是会被暗流冲垮的!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震惊了!
船开入暗流,并未出现想象中的危急情况,反而像其他流域一样,半点颠簸都感觉不到。
船只起起伏伏,随波逐流,借着暗流中激荡的流径向内划行,仿佛与河流融为一体。
“我们这是进入暗流了?”
孟离淡淡回道:“要不然呢?”
“好,好厉害!”
刘风流咋舌,这样精湛的驾船技巧,若非亲眼得见,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王二苟得意道:“那是自然,我们靠水镇靠水为生,大部分村庄的人,每天都要与淮川打交道,若是没有一手足够过人的本领,早就被这湍流吞噬,还能发展到今天?”
孟离挥手打断二人对话,沉声道:“坐稳,我们要冲出暗流了。”
二人闻听此言,立刻提起精神,向前方流域看去。
前方是一条波流更加复杂的区域,激流相冲,水花四溅。
孟离双眼微眯,紧紧盯着前方的水域,片刻不敢松懈。
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进行冲船。
老张头说得没有错,想要以这条小木船冲过暗流,的确有些勉强。
而冲船,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一鼓作气,不得有半点偏差,否则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对于大部分船夫而言,这或许是一场赌博,可对孟离而言,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冒险。
当初捕鱼时,比这更凶险的河域他也不是没有碰到过,那个时候,他甚至能与孟江西笑谈风云。
终于,相互交错的激流发生改变,从中间分开一道界限。
孟离双目凝视河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开动船只,向着前方,猛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