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古往今来,不变的道理。
只是雁声有悲喜,人名分好恶。有些人,名虽留下,但却是遗臭万年的恶名。
一件事,总有正反两面,做得好是好事,做不好就是坏事。
李柏涛师徒,想借武馆登位,名动靠水,一番辛苦,谁又能够想到,最终竟是鸡飞蛋打的结果。
被孟离这么一闹,武馆这里,他们彻底没脸再待下去。李柏涛在回应了孟离的两年之约后,扶起失魂落魄的孟溪,走了出去。
望着两人相互依偎的落寞背影,孟离心里说不出高兴还是难过。
如今两年过去,以孟离此时的心胸和境界,早已不再将他们放在眼里,不过,若有机会报下当日之耻,他还是不会放弃的。
想起两年前的传武日,孟离如今依旧是历历在目,尤其是李柏涛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更是难以忘记。
这个李柏涛,当初不仅禁止他学武,更是口出狂言,对他百般污蔑,妄图断掉他晋武之路,若非他运气好,遇到燕行观,又不知今日会是怎样一个结局。
想到这里,孟离心里暗暗发出冷笑。
这个李柏涛,看上去人模人样,其实也是一个道貌岸然之徒,不落在他手里也就算了,一旦落在他手里,必让他为当日之举付出代价。
薛正来到孟离面前,看着这个两年前初到此地时还是一脸稚嫩的少年。两年过去,少年当初的稚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份从容不迫的淡雅气度。这种气度,薛正只在那些对自己极有信心的武者身上才看到过。
少年成名,不外如是。
此子能在小小年纪,跻身一流,天赋之高世所罕见,况且又如此低调,真是后生可畏!
薛正感激道:“孟小兄弟,今日幸亏有你出手,否则我这武馆就要在靠水镇除名了。”
孟离摆手道:“薛馆主不必客气,此次能够帮到武馆,我也是恰逢其会,况且王老哥刚才说的也没错,以薛馆主的本领,就算没有我,武馆也不会出事。”
薛正道:“我若出手,的确能将那二人击败,但这意义可就不一样了,至少也得背个以大欺小的骂名。”
“薛馆主谦虚了。”王二苟从后面走了上来,笑道:“两个狂徒,教训也就教训了,没有人会说薛馆主的不是。”
薛正苦笑道:“看来这一次,是薛某着象了。不过二位的恩情,薛某还是要报答的。”
说完,便让左右弟子退下,又吩咐小黑子去准备晚饭。
奔波了一天,孟离刚好也饿了,便没有推辞。
吃饭期间,薛正不仅让人取来卖鱼的银钱,又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作为孟离此次出手的谢礼。
但最终,孟离只收下他应得的那份鱼钱。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暗下,薛正有心留二人在此过夜,但却被孟离拒绝。
从武馆走出来后,孟离以有要事为由,又与王二苟告别,而后一路向西
,来到位于靠水镇西街的李府。
李其峰见到一日前刚刚分别的孟离,表情有些惊讶,闻着后者身上的鱼腥味,疑神疑鬼道:“你不会又是来卖鱼的吧?”
孟离道:“放心,来之前就已经处理干净了,不会给你添麻烦。”
李其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这样就好。”转脸又笑道:“明天便是年关,今天你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干脆多住两天,过完年再回去。”
靠水镇过年的氛围,远非孟家村可以比拟,尤其是李家这等不愁银钱的商贾之家,准备更是充分。
李其峰每年最开心的日子,便是过年的时候,唯一的遗憾,就是有些孤单。
孟离虽然很心动,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住一晚就可以了,至于留在这里过年,我看还是算了吧。”
李其峰失落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不碍事,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来便是了。”孟离说着,竟笑了起来,神神秘秘道:“你猜我现在是什么境界。”
李其峰皱眉道:“昨天咱们分别时,你不还是四锻境吗?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只用了一天就突破了?”
孟离咧着嘴巴道:“准确的说,是一个晚上。”
李其峰没好气道:“你个变态,我现在已是突破在即,本来以为这次能够赢你,想不到竟然又输给你了。”
孟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道:“输给我,不是很正常吗?不过你也快要突破了吗?”
李其峰道:“过年以后,我准备全力突破,争取在半个月内。进入一流武者的境界。”
孟离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成为一流武者后,你就要去江湖里闯一闯。”
李其峰道:“世界之大,若不想坐井观天,就必须要亲自走上一圈。”
这两年,要说变化最大,还是李其峰。
原本李其峰并没有太大的野心,起初也只是想做家族守护神,但在遇到孟离师徒后,却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
孟离道:“三个月后,我也会离开这里,你有没有兴趣一起搭个伴?”
李其峰摇摇头,道:“还是不要了,我若跟你一起,以后怕是永远都没有机会超过你。”
“你这个不服输的性格啊!”孟离叹道:“那你准备去哪里?”
李其峰想了想道:“先去西州城转一转吧,然后再找一个二流门派拜师学艺。”
孟离苦笑道:“你既然要去西州城,那我便去界水城,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这样你总不能把修炼的事再赖在我身上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两人像以前一样,玩笑着击掌为誓。李其峰道:“走吧,你的客房已经整理好了,我带你过去休息。”
孟离拉住转身就要往后院走的李其峰,哭笑不得道:“着什么急,正经事还没办呢!”
李其峰怀疑的目光看向他,好笑道:“你一个不正经的人,能有什么正经事?”
孟离佯怒道:“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不正经了?”
“这个不重要。”李其峰双手一摊,轻描淡写道:“说吧,你有什么正经事。”
“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孟离脱掉上衣,将一直藏在衣服里的剑鞘取了出来。
“这个是……”李其峰接过剑鞘,神色一变,郑重道:“你等一下。”
李其峰抱着剑鞘飞奔而去,片刻后,当他再次出现在孟离面前时,身边已多了一位李薄云。
孟离见到李薄云,点头示意。两年时间,因为李其峰的关系,孟离和李家已是愈发亲密,作为李家的当家人,李薄云平时对孟离都是以贤侄相称,别的不提,就说此时后院那已经备好的客房,就是李薄云亲自下令,为孟离专门留出的一个房间,随时来,随时住。
平时无不保持着儒雅风度李薄云,此时已顾不上与孟离寒暄,怀里抱着剑鞘,迫切道:“这剑鞘是当年李某赠与尊师的礼物,贤侄今日送还,不知是何用意?”
这把剑鞘代表着燕行观对李家的承诺,如今退还,容不得李薄云不担心。
孟离微微一笑,道:“李叔不必紧张,这把剑鞘我师父既然收下,便没有无故退还的道理,实际上晚辈今日来此并非是要还剑鞘,而是要以此鞘换一物。”
李薄云如释重负,道:“你要换什么?”
孟离道:“我想换一把刀鞘。”
第二天,当孟离走出李府大门时,他已经得偿所愿。
走在通往镇外的街道上,孟离一手托刀,另一只手抚摸着昨夜新得的刀鞘,心里一阵满足。
这只刀鞘,通体蔚蓝,阳光照耀下,波光涌动,犹如一片汪洋,竟是用海中霸主的蓝鲨皮革硝制而成,不仅轻便,而且坚韧。
传说中,蓝鲨皮的坚韧程度,是牛皮的一百倍,比之最珍贵的铁矿都不逊色,孟离新得鲨皮刀鞘,只觉得这刀鞘极好,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般坚韧,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李其峰,还真是够意思,缝制这么一个刀鞘,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如此看来,一个月前他就想着要送我一只刀鞘了,我这次过来倒是恰逢其会。”
想起昨夜的事,孟离甚是感动。他用剑鞘换刀鞘,本来以为这种需要量身定制的物品,需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到手。没想到他话才刚说出口,李其峰就将刀鞘取了出来。
原来,李其峰早就有心要为他制作一只刀鞘,当做他们闯荡江湖时各自分别的临别礼物。
一路往外走,等到快要走出镇子时,有两匹快马从镇外疾驰而来。
远远的,扬起两道烟尘。
孟离看到两匹由远而近的快马,眉头皱了起来。
靠水镇内,虽无明令禁止骑马,但镇内纵马之人仍是屈指可数,归根究底,还是怕撞到街上无辜的行人,但这两匹由城外而来的快马,即便眼看就要进镇,仍是无所顾忌,没有半点减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