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王二苟捂着自己的嘴,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
如果真像李柏涛说的一样,凶手是一名路经此处的武者。那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会不会就是他们今天遇到的那个黑袍男子?
应该不会吧!
以那人的境界来看,一个渔夫应该还不值得他出手。
李柏涛看着神色变幻的二人,问道:“你们怎么了?”
张松哭笑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们在来时的路上遇到了一位黑袍高手,此人手中无刀,心中却有刀,刀意之盛实属罕见,我在想,孟淮阳的死,会不会与那人有关?”
“还真有外来的高手?”孟家村这个穷乡僻壤,会有外地高手前来?李柏涛之前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得到验证后,自己却感到意外。
“你们交手了?”李柏涛看着张松身上杂乱的痕迹,若有所思。
张松脸上的笑容更加苦涩,“是的,对方实力很强,若非手下留情,我很可能连一招都接不下。”
“一招都接不下,这人难不成是九锻高手?”李柏涛一声惊呼,神色无比骇然。数年前,李柏涛刚入靠水武馆时,因一次任务去了一趟西州城,在那里,他曾有幸受到一位九锻武者的指点,那九锻武者的实力至今都让他感到心悸。
“九锻吗?也许吧!”张松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只有亲自与那人交过手,才能体会到那人的恐怖之处,那种无论怎样都毫无希望的感觉,简直就像噩梦一样。张松甚至有一个大胆的怀疑,也许那人已经超越了炼体境!
李柏涛再次看了眼孟淮阳胸口的刀伤,凝重道:“你们觉得是那个黑袍人杀死了孟淮阳?”
张松迷茫道:“我不知道,但我明白一点, 这一刀对那人而言不过是易如反掌。”他忽然挤出一抹哭笑,“不!不只是易如反掌,甚至有些过于轻松了!”
李柏涛身上好像有一道寒流划过,毛骨悚然道:“你是什么意思?”
张松再次蹲下,指着那一道狭长而平整的狰狞伤口说道:“一个人的刀法若是练到一定境界,即便是随手一刀,都一定有那个境界的韵味,我总觉得这一刀的韵味过于直白了些,不像是一位刀法大家的手笔。”
在张松的认知中,即便是那黑袍人的随手一刀,也要比这平白的一刀更加精妙。这就好像一个人的笔迹,就算刻意隐藏,也很难隐藏掉所有痕迹。
李柏涛苦笑道:“如此说来这个案子岂不成了绝案。”
没有线索,甚至有线索也无法进行下去的案子,通常被人们称为绝案。
绝案绝案,让人感到绝望的案子,在人口基数庞大的南唐,像这样的案子,并不在少数,而这些绝案,到最终也多半成了悬案。
悬而不能决,这件案子如若真的成了悬案,那孟淮阳可就真的白死了。实际上,孟淮阳白死与否,与他们的关系并不大,他们之所以想要找出凶手,只是因为各
自肩负的使命罢了。
李柏涛是要为孟溪报仇,张松则是职责所在。
“张哥,要不我们回去吧,我看这案子,我们是真办不下去了。”心中已然无望的王二苟首先承受不住,做了那第一个向命运低头的人。
张松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靠水镇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发生人命案,如今出了案子,他们却无功而返,这让官府的颜面往哪放?
李柏涛看着张松,愧疚道:“兄弟,这次是我连累了你。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张松摆摆手,道:“现在放弃还为时尚早,既然村外的线索没了,那我们何不换一个思路,从村内出发。我记得那孟侯刚才说过,死者的儿子曾怀疑过一个名叫孟离的少年,李大哥有没有从这方面入手过?”
之前的事情,难保不是他们多想了,也许凶手就是孟家村的人也未可知。
李柏涛苦笑道:“这个孟离只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未曾学过武,你若给他一把刀,他都未必握得稳,又怎么可能挥出这样干净的刀法,说他是凶手,我自己都不信。”
李柏涛虽与孟离有过节,但却不会借这个机会打压孟离。毕竟是人命关天的案子,谁都不敢动心思。
李柏涛是江湖中人,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规矩,若有什么不满,一刀一剑的拼回来就是,何须这等小心思?
“如此说来,这个孟离反而没有什么嫌疑了!”王二苟摸摸下巴,不解道:“可那个孟钱为什么认定他是凶手,只是因为他们之间发生过冲突?”
李柏涛无奈道:“我事后了解过孟钱这个人,欺软怕硬,喜欢占一些小便宜,可一旦遇到事,胆小的性格便会暴露出来。孟淮阳死前,他们的确发生了一些冲突,但那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断然不可到达为此而杀人的地步。孟钱之所以诬陷孟离,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嫉妒。”
王二苟道:“是孟钱嫉妒孟离?”
李柏涛点头道:“是的。据我所知,孟钱爱慕孟江西的女儿孟柔,但这个孟柔又是与孟离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时间一久难免会生出嫉妒之心。”
“原来还是情仇,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和我们那时可真是不一样。”王二苟哭笑不得。
张松伸出一根手指,表情严肃地在王二苟面前晃了晃,“不,你没有听清重点。”
王二苟心里默念着“孟江西”三个字,神色一变,“这个孟江西不就是本地的鱼王吗?他不是与孟淮阳有冲突吗?可为什么那个孟钱……”
张松笑道:“男欢女爱,感情的事又岂是说能控制就能控制的?”
“我明白了!”王二苟猛的一拍双手,恍然大悟道:“年轻人性格冲动,不顾父亲的劝阻,爱上了仇人之女,因而害死了父亲,嫁祸给情敌。”
听到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张松和李柏涛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这等奇思妙想,实
在是太让人震惊了。”李柏涛捂着自己胸口,一副久久不能释怀的样子。
张松也是哭笑不得,指着王二苟鼻子道:“你说你这脑袋里都是什么?就你这脑袋不去写话本,不去说书,实在是可惜了。”
王二苟道:“我承认我的猜想大胆了些,但也不失为一种可能,张哥你不也曾说过吗,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张松眼皮一翻,无语道:“可你的这个假设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李柏涛补充道:“据我所知,孟淮阳父子的感情非常要好,孟钱对他的父亲也十分敬畏,可谓言听计从。”
王二苟似乎意识到这里的错误,抓着头,尴尬道:“是有些夸张了!”
张松轻轻一笑,扭头看向李柏涛,双目微眯道:“我记得你刚才说过,这个孟江西是如今孟家村中唯一的武者。”
李柏涛眉头一皱道:“你觉得孟江西是凶手?”
张松道:“不能说他就是凶手,我只是觉得他的嫌疑很大。”
村中唯一一名武者,又与死者存在恩怨,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嫌疑?
“可是……”李柏涛迟疑道:“尸体上的刀伤又怎么解释?”
张松道:“这个世上能够练刀痕迹掩盖的办法有很多,也许他恰巧就知道其中一种。”
“我明白了!”王二苟再次一拍双手,激动道:“一定是孟钱求爱被拒,孟淮阳恼羞成怒后去找孟江西理论,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结果打出了人命。”
条理清晰,推断精妙,有理也有据,王二苟甚至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望着一脸得意的王二苟,张、李二人尽皆无语,想了半天,只能说出一句“好推理”。
好的推理,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在此之前,他们需要的是小心验证,一点一点将事件的真相还原。
李柏涛看着张松:“接下来你打算怎样?先将孟江西控制住?”
张松点了点头,“我需要把他带到靠水镇,他如果能够配合,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李柏涛皱眉道:“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这样做,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张松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的线索只有这一个,自然不能轻易放弃,我先将他带回靠水镇,想办法让我爹看一看,以他老人家的眼力,对方有没有练过刀,自然一清二楚。”
练剑养意,练刀铸魂,一个一心投入到刀法中的人,自身的气质会受到刀法的影响,这种气质不是同类很难察觉到。张松的道行还不够,这件事只有他那练刀练了一辈子的父亲能够做到。
李柏涛起身向祖祠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接下来的事,我就不插手了,不过今日已晚,验证的事还是放到明天再说,你们今天奔波了一日,想必是累坏了,我已准备好为你们接风的饭菜,随我来吧!
听到有饭吃,半日奔行,早已是饥肠辘辘的张松二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