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樱知道苏一鸣肯定藏着点儿事儿,也没多问。
因为她知道,问也只会接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样的回答。
这时候外面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苏一鸣往窗外看了一眼,跟她说:“行了,人走了,你去吧!”
他知道给他送东西是其次,徐樱来是看方志谨的。
对苏一鸣来说,方志谨给他升职铺过路,做出审查决定的又是上面,上面没人盯着,他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会为难他,还很愿意给点儿方便,还能在徐樱这里捞到点儿好处。
所以她来来回回几趟,他从来不拦着。
徐樱救猜是去方志谨家的人走了,她站起来跟苏一鸣告别。
他把她送到门口,俩人都出于好奇的看了眼那辆车,也不知道苏一鸣看出什么名堂没,反正他很快收回视线,催促她:“快去吧!”
然后转身进去了。
徐樱也就收回视线,提着给方致谨带着的一点儿吃的往里面走。
只是越走,越觉得不舒服,身后好像总有双眼睛盯着她似的,让她莫名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她忍不住停下来朝身后看过去。
县委大院儿的大铁门已经打开了,门口多出的两个卫兵站在车门两边,明显是要走的意思。车却不动,停在那里,仿佛等什么。
徐樱皱眉。
这车还挺奇怪的,难道是突然想起什么东西落在方致谨家里,或是有什么话没说到?
她站了会儿,本意想着要是车上下来人或者返回去,她就再避避。
可等了半天,车里毫无动静。
她没耐心了,觉得大概是自己多想了。看那车子的型号牌子排场,里面的人就算不是跟老爷子同级别的,怕是也差不了多少。兴许人家只是在门口等什么人,她觉得人家在看她,实在是有点儿自以为是了。
想着她已经掉头往里面去,越过半月门,进了县委大院儿,直接一个右转,就是方致谨现在的家。
而外面那车在她转过去
。以后就发动,无声无息的走了。
方致谨家门口的看守还在,只是变成了穿着军装的生脸,徐樱不禁有点儿担心,但还是试着上前说明来意,正准备照常把东西摆出来让人检查,两位兵哥哥就一边一个让开了,她左手那个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樱一时受宠若惊,愣了足有两三秒钟,才提着东西,一步三回头,颇有点儿不知所措的进去了。
里面静悄悄的,但她一进来,周莹就从里屋迎出来了,笑着问她是不是下午又逃课了。
徐樱就把跟苏一鸣说过的话,又跟她讲了一次。
俩人进屋,方致谨正在收拾桌上的东西,是一只搪瓷缸子,里面飘出点儿茉莉花儿的香味。
徐樱瞟了一眼,无意打听,就干脆没问,转头跟周莹说起一直没收到方遒回信的事儿。
“我们也没收到,不过老方托人去打听了,这一两天应该能有消息……去的娃娃们都没消息,急得不只是我们。”周莹说着叹了口气。
徐樱就安慰她:“都没消息,就是个好消息,那地方偏僻,原来也是我发两封,他能回一封,这次应该只是点儿小状况,我已经发了第三封信过去,要是能,他一定会尽快回信。”
周莹点点头,显然好像对她们托付的人很自信,轻易就被徐樱这番说服,还劝她:“你也别担心,有消息我想办法让人告诉你。”
说完就高高兴兴的拿出一箩橘子来给徐樱吃,说:“刚刚老方的朋友来给带的,新鲜的很。”
橘子是青皮的,一个个饱满娇艳,放在箩筐里,显得特别新鲜诱人。
徐樱心里忍不住就猜测方致谨这朋友的来头。
因为这橘子不是他们本地的产物,要往南方一点,或者京城里才有,是那种看着青皮,其实薄皮厚肉,吃起来特别的甜的品种,他们这里的人直到十来年后才能在这个季节吃到这种橘子。
周莹也以为她是没见过的,给她剥皮,边剥边介
。绍这橘子多好吃,又跟徐樱聊她上回送来的两本剧本。
剧本是方遒当年唱过的《智取威虎山》,讲着讲着,她就说起了方遒小时候唱戏的故事。
徐樱听着,间或接两句,给她讲那次上剧场看戏的事情,又提起曾有位在商务厅工作的老奶奶给她写方案的事儿。
方致谨本来是坐在旁边的书桌后面不知写什么,此时听到,突然问:“商务厅工作的老奶奶,是姓杨吗?”
徐樱微微一愣,点头说:“是,她说她叫杨怡。”
方致谨和周莹忍不住立刻交换了个激动的眼神。
然后方致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问她:“你知不知道这个杨怡是什么人?”
“我猜是个大官儿吧?商务厅呢!”徐樱就回答。
“嗯,你倒是很聪明!”方致谨笑得更收不住,笑了一会儿,才勉强压下嘴角,严肃的给她解释:“她是上面商务厅的副厅长,杨怡女士!”
“上面……京城的?”徐樱惊得橘子也顾不上吃,原地就站起来了。
周莹忙拉住她,让她坐回去,安慰的解释说:“现在已经不是了,应该就是给你写方案的那年退休的,不过也幸好退休的早啊!”
她忽然又忧郁的叹了口气。
方致谨也跟着叹气,随后又提起来问徐樱:“那你八成也想不到,前段时间你救了的那个杨振清,其实是杨怡女士最小的弟弟。”
“弟弟?”徐樱仔细想想杨振清的眉眼。
可惜,他一脸的脏,她从来就没看清楚过他相貌。
“铁路建造专家,没出事儿前,在铁道部研究局里的。”方致谨叹息着:“现在啊,也搞不成了。”
气氛顺着他的叹息又凝重起来。
徐樱想起曾经杨怡奶奶说过的话,就说出来调节气氛:“奶奶还送了我一支派克钢笔。”
“派克?!”
周莹惊得跳起来,低头追问:“你带着没?”
徐樱忙摇头:“一直收在家里,怕出事,还放到个不容易找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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