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沐夜璃虽然是好心,有的人却未必肯领她的情。
狼狈地趴坐在地上的侍女,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遭遇的事情,看向风溟陌的眼神中都带着错愕。
怎么可能?他刚刚竟然……推开了她?
他拒绝了她的主动示好?
女子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白嫩的一双手,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确信刚刚自己是得手了的……可对方却毫无反应,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之所以如此自信,敢在永安精舍玩这些幺蛾子,完全是因为她身上带着的一种特殊的血脉。
因着这个特殊的血脉,从生下来开始,她的身上便带有一种能够蛊惑人心的体香,在她的主动控制之下,只要稍稍靠近一些就可以被人闻到。
而闻到这个气味的人会很容易地爱上她,对她千依百顺、言听计从。
这种类似于开挂利器的东西是她所倚仗的资本,也正是她那叔父敢放任他这轻浮蠢笨的侄女在这永安精舍做事的原因——
永安精舍的规矩虽严,但却也管不到那些真正的贵人。
只要这丫头手脚够快,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俘获对方的心,哄得他当天就带她离开,就是一劳永逸的事。
永安精舍的人想要处置她也需要时间,若她当天就被贵人带走了,他们无法从贵人手里抢人,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
简单来说,一旦她得手,获利的就是他们整个家族,虽然此举冒险,但却值得一搏。
拥有这个特殊体质的侍女一直备受家人重视,从小就受尽宠爱,来到永安精舍后也一直生活在叔父的照拂之下,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她也因此一直自命不凡,因着自己姣好的面容和特殊的体质而倍感荣耀,对其他女子颇为轻视,自觉高人一等。
在看到风溟陌的瞬间,这女子就为他的美所惊叹,一见钟情。
她知道自己的特殊能力,在她心中,已经直接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对于夺得他的心势在必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种特殊的体香对风溟陌似乎失去了效用。
方才她经过风溟陌身边的时候,有意用密法驱动了自己身上的体香,确定他?吸入了这个气味后才动的手。
在她的计划中,只要风溟陌闻到了她身上的这种气味,就一定会为之有片刻的失神,然后只要她顺势倒在他怀中,事情就基本成功了。
距离越是接近,他受到这个气息的影响就越大,不需要费多大的功夫,就会为她神魂颠倒,忘记自己之前万般宠爱的那个女人姓甚名谁。
到那时,别说她只是泼了沐夜璃一身烫水了,便是当着风溟陌的面,将一锅滚油都浇在沐夜璃的身上,他也不会为此皱半下眉。
可惜计划很完美,现实却是不尽人意的。
在她想象之中那个会一脸迷醉地抱住她的男人,尽然一把推开了她。
不仅如此,还出手救下了那个本该被茶水烫伤的可恨女人,全然不顾那飞溅的琉璃碎片划伤了她的脸!
该死,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而就在她心中懊恼不已的时候,却听到了沐夜璃的那番话,脸上的神情顿时就十分难看,屈辱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她仗着自己的特殊能力有恃无恐,而她越是看重自己的这个能力,在其失利后就越是感到难堪。
投怀送抱不成,还当着众人的面被推开,这件事本身已经够丢脸的了,然而她现在却还要被他带过来的女人这般训话,当真是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
因着她叔父的关系,众人平日里都会下意识卖她个面子,不仅把那些轻松好做的活计都让给她,言辞时态度也少有不恭敬的。
在家中备受宠爱,在永安精舍也是这般的待遇,久而久之,这小侍女便也有了种自己也是人上人的错觉。
心高气傲久了的她哪能听得沐夜璃这般的训话?当下便想要发作。
但她再是愚钝,也知道这里是永安精舍,沐夜璃和风溟陌是来此取回旧物的贵客,她不能轻举妄动。
勾搭客人本身就不合规矩,眼下房中还有几个侍女也看到了方才发生的一切,推诿的难度就变得大了许多。
不过以她叔父在永安精舍的地位,让几个侍女闭嘴还是很容易的,然而若她的动静闹太大,只怕还是不好收场。
思来想去,她咬牙选择了另一条路。
“夫人,婢子不是故意的,求您不要赶灵儿出去,灵儿一定会好好伺候的!”
她楚楚可怜地哭诉着,晶莹剔透的眼泪从眼角滑下,说话的对象虽然是沐夜璃,一双含泪的大眼睛看的人却是风溟陌。
灵儿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怜,而藏在袖中的手却暗暗握紧了一片锋利的琉璃碎片,正是方才划伤她脸颊的那片。
那香气的来源是她自己的身体,也就是她的血肉,母亲曾经告诉她,有部分心智坚定的修行之人会对这样的体香有一定的抵抗作用,因此她可能会失手一次。
遇到这样的情况时,若她选择不收手,仍要继续迷惑此人,那么她可以选择另一个冒险的方法——
血祭。
献出自己的血肉,以密法催化其中那至纯的香气,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样的方式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除非是修为高深,又懂得他们这一族的秘密的人。
她不知道风溟陌是不是这类人,但现在的她想要铤而走险。
事情已经做了一半了,对方有没有看出什么她不知道,但一旦真的被看出来了,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为了万无一失……以及那个美貌清贵的男人,她甘愿如此。
沐夜璃没有留意到那自称灵儿的侍女的小动作,听到她的话微微皱眉,正要说什么,却闻到了空气中一丝古怪味道。
是香味,却并不让人愉悦,仿佛是将所有馥郁厚重的香料都集中在一起,提炼出的一种甜腻气味。
甜得发齁。
“这是什么味道?风溟陌,你有闻到吗?”
寻找着气味来源的她皱了皱鼻子,没有注意到原本侍立在身后的两名侍女眼神逐渐涣散,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的模样形同木雕泥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