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知道如今慕容鄞对我的信任要远甚于她,她可以去慕容鄞面前告状,但是一来这样拂了未来帝王的面子,二来,若是我反咬一口,说是她鼓励我离开慕容鄞,你猜,慕容鄞会不会以此为台阶、将她杀了?”
对于这些男人的心思把握得明明白白,方落落实在是太清楚了,慕容鄞是天生得权谋家,既然他暂时对娶自己一事还是抱着如此大的期盼,便不会动自己。
新玉也听明白了,此时她只是为白氏有些不值得,“听说是侯夫人主动请缨做武安侯放在岭南王这儿得人质的,难道岭南王将她杀了,侯爷不会生气吗?若是他为此与岭南王翻脸……”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方落落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脸上一红,发觉自己说的话的确是有些幼稚,“奴婢也就是这么一说,要奴婢说,真正有血性的男儿若是妻子被杀,必然要反目成仇。”
“若是真正有血性的男儿,根本不会同意将妻子送去当什么人质。即便只是一个摆设一样的正室。”
武安侯并非是什么情深义重的好男儿,他只是一个野心家,从他几次的选择中便能窥见一二,方落落想着白氏的筹谋,她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这是她思考时的小动作。
按照白氏为自己指点的两条路,现在在军中,她的人身被牢牢地看着,定然是做不了什么。
而且此地离京师还很远,即便自己让新玉逃出去在这附近散布谣言,却也不能动摇什么。
思来想去竟还是只能等。
等慕容鄞的军队进入盛京,到时候她看看能不能找个理由在京城中方家的宅子里过两天,到时候再让新玉去筹谋。
事到如今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这几日少不得要做出个柔顺些的模样来,方落落一想到要在慕容鄞面前做戏,就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了一口胸中的郁结之气。
此时一切计划都如慕容鄞所预料的进行着。
函谷关一战中,他假意被打败,岭南王的军队撤退数十里,而函谷关大捷的消息传到盛京之后,倒是让皇上看到了一丝丝希望。
他一面下急诏让镇守边疆的李家军速速回朝,一面又让武安侯继续稳定函谷关,但是此时武安侯却请奏,说是函谷关此地有先前坐镇的几位将军在便好,如今最为重要的是做好京城的布防。
毕竟要撑到李家军回来,光靠函谷关肯定是守不住的,如果不能早些操练起守城的军队,到时候函谷关一破,那盛京城就会成为岭南王的囊中之物。
函谷关大捷是在他的主持下告捷的,皇上此时对武安侯的军事才能十分信任,将他当作自己的救命稻草,自然没有不允准的。
等武安侯带着五千精兵从函谷关回盛京的时候,第一时间便受到了皇上的接见。
皇上见他眉宇间一股肃杀的正气,知道此人是能在战场上厮杀的,为了让他能够更好地为自己卖命,皇上许下承诺:
“只要武安侯能够帮朕守住皇城,届时封一个异姓亲王又有何不可可?”
这话简直虚伪得紧,就连同胞的亲兄弟封王之后都落得如此悲惨下场,给他封一个异姓亲王,不是将他架在火上烤吗?
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他只是面上惶恐地谢过了皇上恩典,便从皇上手中接过了皇城的兵力交接的权力。
有了这个权力,他做起事情来就方便多了。
不过一夜之间盛京中最为紧要的几道门就已经全部换成了武安侯的人,而就在皇上好奇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武安侯留在函谷关的高级将领们则是在此时发动了兵变,将原先镇守函谷关的将领都羁押起来,愿意投降的软禁,不愿投降的就地格杀。
原本就对朝廷不抱什么希望的函谷关将领大多都投降了。
而这群人发动兵变之后接管函谷关,第一件事就是大开关门,将岭南王的军队恭恭敬敬地迎了进来。
也就是此时,皇上才察觉到武安侯许是已经和那岭南王串通了起来,他难以接受事实,直到此时还要传武安侯进宫觐见。
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武安侯居然还是进宫了。
此时金銮殿前聚集着一众急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只寄希望于李家军能够早早赶回勤王的文臣。
但是他们心里都知道,这种想法多半是不切实际的。
毕竟边关距离京师千里之遥,即便李家军能够赶回,也是疲劳之师,根本无法与慕容鄞手下以逸待劳的军队相比。
更何况,李家的军队在前线与百越蛮人厮杀许久,前段时间又一直没有得到朝廷的补给,且不论身体如何,只怕他们对朝廷也是满腹的怨言。
如今文官们见到武安侯穿着兵甲、携着佩剑极其坦然地踏入了金銮殿,有不少人都骂他叛主。
然而武安侯却丝毫不畏惧这些骂声,他的眼神冒犯地直视着坐在龙椅上、已经显得老态龙钟的男人,这就是所谓的“天子”,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意:
“你们在骂我之前,应该想想上一个为皇上肝脑涂地、平定社稷的人此时尸首在哪里。”
他指的是慕容墨。
这话有些大不敬的嫌疑,如今慕容墨已经成为了京城中一个颇为禁忌的名字。
似乎只要不提起这个人,就能忘记龙椅上的君主是如何过河拆桥、在重掌权力之后杀死了自己的弟弟的。
“我只不过是图谋自保,今日若是我侥幸真的保下函谷关、为朝廷立功,只怕过两日之后,等待我的便是一纸诏书,削爵囚禁,又或者是毒酒赐死……皇上的铁石心肠,我不相信在座的各位心中没有个底细。”
在武安侯看来,这朝廷之上的大半文官都是趋炎附势之辈,如今他们指责自己,只是因为他们目前的安稳生活被自己打破了,他索性也将话说开:
“岭南王乃是求贤若渴之人,必然不会在意你们曾经服侍过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