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方落落,秦姨娘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虽然不曾生养过,但是方落落乃是她看着长大的,加之又是老爷的爱女,她爱屋及乌,自然对她也是上心的。
方落落突然被掳走,她当时央了家中管家去官府报案,但是却迟迟不见管家回来,后来辗转托了好多关系才问到,这案子应天府不敢接,让她还是别找了,那方家小姐就当是已经死了。
而伴随着白洛洛身份在盛京的众说纷纭,以及不断上门打搅的地痞流氓,她也知道了这件事的背后绝没有那么简单。
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当她急得团团转的时候 傅九覃倒是找上门来,跟她说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秦姨娘虽然因为刘氏的缘故对傅九覃多少不似从前那样看重,但是毕竟也是在一处做生意的,她对傅九覃的人品如何还是信任的,便也就听从了傅九覃的意思收拾好家中的财产铺面离开了。
好在原本方落落就是要离开盛京的,当时就已经收拾好了行礼,一切都不必太过用心。
看着眼前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的秦姨娘,方落落眼神微微一黯,“让姨娘担心了,此处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姨娘还是先跟着我去现在住的宅子吧。”
秦姨娘此次前来,将之前方落落收好的铺面和银钱都带来了,连带着忠心可靠的家生奴才,满满一船,这样多的东西若不是借着傅家的河运大船,倒还不能如此便利地带来苏州。
看向一直跟在秦姨娘身后、眼神灼灼地看着自己的傅九覃,方落落心下叹气,但是也知道这一遭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傅大哥帮着我姨娘处理这些事情,我十分感激。”
她也知道不能在外面就将这些话说穿了,因而她看向傅九覃的眼神十分和善,而傅九覃一心只以为如今的方落落终于肯接受自己了,压抑住心中的喜悦,精神抖擞地指挥着方家的下人帮忙搬运东西。
方落落带着从武安侯府家里的钱到苏州的时候,买下了这边的一出二进小院,虽然院子看着小,但是内里的房间都板板整整宽敞明亮,只是傅九覃看着这院子却不大满意。
从前方家的宅院在盛京是如何的气派,如今却只住在这样一处小院子里,他蹙了蹙眉,对方落落道:
“我在苏州城内有一处自己的私产院子,虽然不及方家在京城的宅院大,但是也比这里宽敞,如今姨娘既然带着下人来投奔你了,家中的仆人都需要安置,不如去我那宅子里住着。等以后你物色到了新的宅子再搬出去也不迟。”
“这院子前面有一处大些的宅院正在出售,我已经托中人去问了。想来马上就会有结果,再说了,从前方家招致祸患,也就是因为方家树大招风,方家的宅院虽然不在顶顶富贵的那几条街上,但是也十分招风惹眼。”
这一次,方落落可比从前小心谨慎多了。
傅九覃原本想说自己替她将前面的院子买下来,可是他想起自己无意间发现,方落落名下的财产比自己还多的时候,这话便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了。
见今日傅九覃没有什么逾矩之举,也没再说那些让自己下不来台的话,方落落松了口气,等家中归置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让傅九覃在堂屋中坐了下来,她让新玉上了茶水。
一直跟过来的秦姨娘想为傅九覃说几句好话,但是方落落只消一眼就看明白了她的心思,她对伺候秦姨娘的丫鬟道:“姨娘一路辛苦了,你先带着姨娘下去休息,若是伺候的不好,我拿你是问。”
那丫鬟自然知道家中是谁当家做主的,秦姨娘一向性子软和,她便劝着姨娘先下去了。
而傅九覃一看到这阵势,心中已然隐隐明白了三分,只是依旧有些不甘心,“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所以才支开姨娘吗?”
“你既然能将我姨娘送到江南,自然也应该知道这些时日都发生了些什么。”
想到自己失忆的那段日子傅九覃从未在自己面前出现过,方落落看向他,“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想问的有很多,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自从她嫁给慕容墨之后,傅九覃就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她了,跟从前傻乎乎的她相比,她变得更加优秀,更加令人痴迷,也更加不像她。
可是他依旧无法抑制自己对她的喜欢,如果说从前他对她是青梅竹马、自少年时期而萌发形成的保护的习惯,在她越来越捉摸不透之后,那种喜欢仿佛又加入了一些别的东西。
是男人对女人的欣赏,亦或是其他,他已经分不清了。
“你看,我们早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方落落的笑容有些勉强,她望着他,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我经历了这么多,男女情爱早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而且我先后嫁了慕容墨,又和慕容景晨成了夫妻,用你母亲的话说,我这样的二嫁之身,进你们傅家当小妾的资格都没有。”
“我已经说服了父母,他们不会再管我的婚事,落落,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不会在意那些。”
傅九覃跟家里长久的斗争终于迎来了胜利,一说到此事,他的眼睛就在放光。
面对丝毫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的傅九覃,方落落忽而生出了一种鸡同鸭讲的感觉,但是如今的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她只是笑着望着他,“可是我介意,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旁人。”
这话让傅九覃的眼神一寸一寸地黯淡了。
“是慕容墨?他那样对你的父亲?不不不,落落你不会再爱他,那就是慕容景晨,可是他如今已经形同废人,被幽禁起来,终身不得出,落落,你不能死守着回忆过一辈子的。”
正在傅九覃苦口婆心地劝着她的时候,方落落却依旧含笑望着他,“你看,这样简单的道理你分明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