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白若晴的院子,白洛洛在外面厅堂左等右等,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白若晴走了出来。
这些天总不见白若晴露面,一则是她被拘在自己家中,见不到她;二则是白若晴也不曾到她院子中拜访。
这姐妹之情,倒是真真淡薄得紧。
跟上一次相比,白若晴似乎清减了不少,不过这一瘦下来,倒是有嬛嬛一袅楚宫腰的姿色了。
原本白若晴不算是长相十分明艳端庄的人,她的容貌以清秀见长,若是瘦一些,倒是更加显得纤细,楚楚可人。
“许久不见妹妹。妹妹虽则消瘦了些,但是却好看了许多。”
白洛洛起身,倒也不曾见怪她将自己晾在这冷冰冰的堂屋里许久的事情。
“姐姐如今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连婚期都在眼前,你自是不必担忧这许多的事情,我连婚事都没有着落。想得多,自然也吃不下饭。”
说这话时,白若晴脸上带着些许黯淡,说完这话,她又十分羡慕嫉妒地看向白洛洛。
这些天宫中贵人才能用的名贵香料、保养的膏脂像流水一样地送进来,将白洛洛的肌肤保养得如同上等的羊脂玉一般。
真当是好看极了。
看着她那仿佛掐得出水的脸蛋,白若晴心中难免不是滋味。
若是自己嫁给了慕容景晨,今日享受这些的会不会是自己?
可是她又知道自己不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这样的想法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你们姑娘身子这般娇弱,竟不知道抬些碳炉子来。”
见白若晴的丫鬟婆子们只管在一边看着,白洛洛自己都觉得有些冷了,忍不住蹙起眉头看向她们。
她发了话,她们才应声下去收拣。
等到屋子中终于有了些热气的时候,白洛洛和白若晴才坐下来,“你的婚事……如今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动静。”
白若晴并非像自己的母亲一般短视。
白七夫人即便在内帷多番打滚,又掌了白家族内的中馈,但是说到底,眼光也不过近前三分利。
而她却是在白家族学里正经读过书、又学了礼数的姑娘,只稍微想想便知道只怕如今盛京城里的诰命夫人们指不定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我和刘家大郎的婚事虽然当时只是有了个影子,但是只怕在诰命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她们那群人只怕都在背后说我眼高于顶,痴心妄想。”
说到这儿,白若晴脸上忍不住露出了自怨自艾的神色。
女儿家的名声一旦坏了,以后再说亲,只怕是难了。
白洛洛倒是没想那么多,她虽然和白若晴有几次龃龉,但是到底念着是自家的妹妹,她自然也希望她好:
“你不要思虑过重,我等会儿去大姐姐房中问问,看如今盛京城里到底有没有这样的风言风语。退一万步,便是有,也不必为此忧心。谁人背后无人说?指不定现在那些长舌妇也在背后说我呢。”
自然是要说你的……毕竟你的身份可是很不得了。
即便有白家为白洛洛的身份背书,她跟八王妃那一模一样的面容,就足以让那些人在背后嚼舌根子了。
此时白若晴居然有一种和白洛洛同病相怜之感。
两人不过说了一会儿,白若晴面上露出了犹豫之色,最后才道:
“再过半月,姐姐就要嫁入忠勇亲王府了,到时候家中能与我说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还请姐姐闲暇时来看看我。”
她甚少露出这样柔弱的姿态,白洛洛没有多想,点头应允,“正好我学那些规矩学得头晕脑胀的,你若是觉得闷了,只管让丫鬟来请我就是。我求之不得呢!”
见她对自己竟是全然不设防,白若晴却是觉得有些内疚了。
只不过此时教习嬷嬷那边派人来请她了,白洛洛只得起身告辞。
今日跟着白洛洛一同出来的是杏裳,石榴正留在她院子里学如何弹压下人等事儿,瞧着意思,以后石榴是要跟着她一并去忠勇亲王府。
杏裳见白洛洛脸上依旧是那般无忧无虑、全然不设防的神情,犹豫再三还是开口:
“小姐,奴婢觉得你还是应该少同七小姐来往,七小姐从前看你的眼神都是带着一股子嫉恨之意,怎地如今偏偏就这般姐妹情深了?”
“我与她到底是带着亲缘关系的,若是我以后在忠勇亲王府过得好,她也是多了一重助力,在这个时候对我示好,也并不出人意料。”
说到这儿,白洛洛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杏裳,你怎么突然会这么说?”
她可记得,以杏裳的心性,万万想不到这一层。
“只是觉得七小姐无事献殷勤,似乎不像是怀了什么好的心思。”
见她不肯将自己的话放在心里,杏裳实在是不忍心看她蒙在鼓中,但是她也不过是一介小丫鬟,也不敢将事情真相说出来。
“她便是不怀好意,我出嫁也不过短短半月了,加上还有母亲和大姐姐看着呢,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曾经天真的小丫鬟如今也变得多思起来,白洛洛摸了摸杏裳的头,颇有些感慨。
杏裳左思右想,总觉得此事不妥,便偷偷摸到了石榴面前,将今日白若晴对白洛洛的话告知了她,请她转告五夫人和侯夫人。
石榴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趁着夜色便去了五夫人的院子里,五夫人沉思片刻,最后还是带着她去了白氏那里。
虽然是晚间,但是侯爷却并未宿在白氏房中。
武安侯对白氏尊重大于宠爱,两人不似夫妻,倒像是搭伙过日子的。
“还有这回事?”
此事乍一听似乎是姐妹情深,但是她们二人并非是亲姐妹,如何能姐妹情深?
白氏察觉到其中的蹊跷,忍不住蹙起眉头,“此事不可声张,以免打草惊蛇,也免得冤枉误会了她们,搅扰得家宅不宁。”
“我漏夜前来,正是想着这件事。”
白五夫人点点头,她也算是见识了内宅龃龉斗争的,但是这等见不得同气连枝的族姐的,却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