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抖开被子的盼桃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她缓缓转过身,看向方落落:“是。”
她犹豫了一下,这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王爷将我送往小姐身边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让我保护小姐。也是防止有人在暗中对小姐不利。就像是前不久韩水瑶送来的那枚小玉轮,其实里面暗藏了毒药……王爷是在意小姐的。”
“我和他已经两清了。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是要继续留下来,做我的丫鬟,还是做他的部下。”
她已经决定了不会在京城再待下去,盼桃手脚麻利头脑清晰,从那天她飞身来接住自己来看,她应当是会武的。
这样好的人才,她不想浪费。
“……”
听到方落落的话,盼桃不禁犹豫了,但是最后还是咬咬牙:“小姐待我一直都很好,我愿意跟随小姐!”
“那以后你就不能再将我的消息透露给慕容墨了,你能做到吗?”
说这话的时候,方落落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而盼桃在一阵阵的纠结犹豫之后还是点了点头:“我都听小姐的!”
见她这么说,方落落这才放下心来。
她走上前几步,将盼桃的手握住,“之前我身边有两个很得力的丫鬟,一个叫翡翠,现在她是百越的五皇子妃,还有一个是白玉……白玉如何,你也看到了。我向你承诺,只要你忠于我,我不会让你跟白玉走上同一条路。”
“谢谢小姐。”
盼桃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背叛已经让方落落心里落了膈应,她现在还能这样对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她要更加对小姐好才行。
跟冷风冷云惊云惊风这一批人不同,她只是慕容墨当年提拔上来的女将军,后来解甲归田,又因为慕容墨的需要做了“盼桃”。
“盼桃是方家的家生奴才,你既然不是原来的盼桃,那你是用了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吗?”
自从在白氏那儿见识过面具的妙用之后,即便方落落觉得匪夷所思,也渐渐接受了这一事实。
“是的,真正的盼桃如今已经成婚了,在乡下过着小日子。”
犹豫了一下,盼桃知道自己瞒不过方落落,而且事情已经如此,她索性将自己的面具一把扯了下来,露出原本的面容。
她原本的模样生得也不差,英气十足,面容倒是有些黝黑,比起面容平淡的盼桃,倒是更威风些。
“明日你带着面具跟我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就不要戴着面具了。”
方落落也不想见着她总是以虚假面孔示人,她笑了笑,“那你自己的名字叫什么?”
说到这个,盼桃那张古铜色的面容上竟是露出了些微的热意,她自己原本的名字粗俗得很,起先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这群贵女堆里打滚了许久,也知道自己这名字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小姐给我再起一个名字吧?从前都是贱名叫着,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见她都这么说了,方落落也只得想了想,盼桃虽然肤色深了些,但是却是意外的细腻光滑,“叫新玉吧,你说怎么样?”
“好。就叫这个名字。”
得了新名字的新玉笑了笑,很是高兴:“没想到我居然还能有这样文雅的名字。”
第二日,方落落便借着出去巡视生意的借口,将盼桃换成了新玉。
主子换个丫鬟奴才没什么好说的,因而也不算什么大事,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好不容易将方老爷子的丧事置办好了,方落落随着抬棺的人一起将父亲送上他生前就看好的坟地时,只觉得人生恍然如梦。
“山路崎岖,落落你小心些。”
见她立在旁边、一双眼紧紧地看着已经封上的坟茔,傅九覃心中满是心疼,但是他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表露,只是低声道。
“谢谢傅大哥了。我没事的。”
方落落避开些许,如今她热孝在身,又是被夫家休弃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要避嫌的。
但是傅九覃似乎不明白她的避讳,依旧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你可想好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听说,你已经离开了王府……离开也好,你心性单纯,本来就不适合在那种尔虞我诈的地方。”
“……傅大哥说得对。只是父亲的事情还没平息,我没心思想那么远的事情。说起来,伯父伯母应该开始为傅大哥相看婚事了,可有什么女孩子入了傅大哥的眼?”
方落落有意无意地提点着傅九覃,她知道,若是自己是云英待嫁之身,和傅九覃或许还有可能,但是现在,别说她无心情事,便是有,也已经不可能了。
见她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抗拒,傅九覃正欲追上去解释什么,但是看到她鬓间簪着的白色布花,还是停住了脚步。
他不能操之过急,都等了这么久了,再等一等,他也是等得起的。
傅九覃从外面回到家中,一进堂屋就见到了正坐在那儿生闷气的母亲刘氏,刘氏从自己的婆子那儿听说了儿子又去方家的消息,此时见他回来,忍不住道:
“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不给方家去做上门女婿?那方落落都已经被休弃了,你还想着把人娶回来?”
“若是母亲舍得,我自然也是想做方家的上门女婿的。”
对于母亲的冷言冷语,他并不放在心上,相反还嬉皮笑脸地道:“而且我不是还有一个弟弟承袭家业?若是母亲舍得,我就去了。”
“不许在这儿插科打诨!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要是娶了方落落,我们傅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到时候要被人指着说你拣王爷的破鞋穿!”
一想到这个,刘氏就觉得自己胸口气得生疼,“你要是继续跟方落落来往,看你爹不打断你的狗腿!”
“父亲只会赞成,然后催我和落落赶紧成婚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见自己和母亲说不通,傅九覃也懒得再费口舌,只说了一句要睡会儿就先离开了。
“逆子!”
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婚姻大事不由他做主,刘氏简直拿他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