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伺候女官时日不短了。”
说起自己的宫中的生活,这个丫鬟就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当年我还只有十二岁,就被女官选到她身边当差了。她说瞧中我就是看中了我老实本分,干不出什么背主的事情。”
“确实是,我看着二位姐姐伺候女官都很周到用心。听闻女官在皇上面前都是有面子的,料想主仆情分一场,女官必然能够带你们出宫的。”
盼桃说话温温柔柔的,叫人听不出一丝丝旁的意思,那丫鬟也就更加将她当做知心人,又轻声道:
“女官便是要出宫荣养,也起码还得再等几年。可是到时候我们早就成了老姑娘,哪里还能说上什么好人家?只怕又是在外面当一辈子的老嬷嬷了。”
一说到这儿,她就唉声叹气的,看向盼桃的眼神就充满了羡慕:
“虽然你们也多半只能配个管事小厮,但是也比我们这种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好。”
“小姐说了,我若是出嫁,须得我自己喜欢、点了头才成。不拘什么管事小厮,以后给我说个方家案上的大掌柜也未可知。”
盼桃脸都羞红了,一副很是幸福的模样,简直看得丫鬟羡慕连连,直说她跟了一个好主子。
而盼桃也适时地开口:
“确实如此,我们做奴婢的要是没有跟上个好主子,便是有再多的荣华富贵不也白搭?我听小姐念过一句诗,‘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若是姐姐你能得王女官的提拔,以你的姿色当个宫妃也不为过。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宫中她何曾见到过这样夸自己貌美的?丫鬟不禁有些飘了,更是抓着盼桃的手示意她往下说。
“只可惜以王女官那狷直的性子,这样的好机会她是宁可让给其他漠不相关的人,也不会给你的。”
这话倒不是挑拨离间,丫鬟一想起王女官平时的言行,也深以为然,她不禁重重地捶了捶桌子:
“说来也是,上次皇上带着王侍卫一同过来看望女官,那王侍卫看我都看得出了神,可见是十分喜欢我的样子,连皇上都打趣说要把我赐给王侍卫做妻子,可是却被女官一口回绝了!”
一想到这件事,她就意难平。
“王侍卫?那是谁?以姐姐的姿容,难道只配一个侍卫便草草了事了吗?”
敏锐地察觉到这人的身份不同寻常之处,盼桃连忙开口。
“王侍卫便是女官的亲生儿子,原本王家也不过是泥腿子出身,但是好在出了这么一位曾经养育过皇上的女官,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王侍卫的儿子自五岁时便被送入宫中习武。”
说起王家,丫鬟的语气也很是不屑,不过说完这些之后她心里到底惴惴不安,惧怕王女官的威严,便一把抓住盼桃的手:
“好妹妹,我今日不过是与你投缘才说了这些,你可别将这些说出去了。到时候我们两个都得遭殃。”
“这是自然,我也是不忍看到姐姐明珠蒙尘。说起来,我也是跟着自家主子见过大世面的人,皇后皇贵妃都见过。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姐姐只是没有仔细打扮。若是打扮起来,只怕连皇上都要看迷了。”
按着方落落之前提点过自己的话,盼桃的小嘴中满是奉承之词,果然将那丫鬟哄得眉开眼笑。
而房中动静究竟如何,已经全然不在这丫鬟的关心之列了。
“这是之前方家的悦己苑出产的好脂粉,姐姐不妨一试。”
从自己怀中拿出一盒镶嵌着宝石的脂粉盒子,盼桃送到她面前。
丫鬟也是宫中见惯了荣华富贵的,但是盼桃这等丫鬟一出手便这么大方,更是叫她生出了几分的向往之意。
宫中份例都是定数,虽然跟在王女官身边没什么苦楚,可是也意味着没什么油水。
这种之前被卖高价的脂粉,她常见宫中贵人拿出来炫耀,她自然也是想要的。
“这、这么贵重的物件,妹妹当真要送给我?”
说话时她已经将那脂粉盒子拿在手中细细摩挲了,一双眼惊喜地看向了盼桃。
“不怕你笑话,这些物件王妃从前便会经常拿出来赏赐给我们这些下人,姐姐若是觉得好用只管拿去,我那边还有自用的。”
见她爱不释手,盼桃眼中笑意更深了。
而迫不及待在自己的唇上涂涂抹抹的丫鬟,不多时便昏睡了过去。
从她手中将那盒脂粉取了出来,盼桃仔细地换上了另一个芯子,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了回去。
次日清晨,王女官虽然依旧觉得自己昨晚睡得沉沉,但是也没多想,她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自然好睡些。
原本以为自己起床后不久就会听到方落落的厢房中传来女人的尖叫声,但是她一连等了许久,都只等到下人们有条不紊地进进出出伺候的动静。
她不由得蹙起眉头,径直朝着那边的厢房走去。
而房中,俨然是温存了一夜的方落落正伺候着慕容墨穿戴衣物,两人的关系似乎是和缓了许多,慕容墨看向方落落的眼神也不再处处都透露着苛责之意。
“王女官何故这般看着我们?”
说话的是慕容墨,他看着满脸都是惊异之色的女官发问。
“老、老身只是看着王爷王妃二人恢复如初,心中很是欣慰、很是欣慰。”
差点连话都说不利落了,王女官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最后还是方落落见她一直心不在焉,便开口道:
“瞧着女官今日精神不济的样子,许是昨晚的动静吵得女官不得安眠,今日这边便不用女官伺候了,你老人家身子重要,快写回房休息吧。”
既然得了这样的话,王女官自然是求之不得,告罪之后便赶紧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中,她回想起如今慕容墨与方落落浓情蜜意的样子,一时间竟是想不出来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纰漏。
她万分头痛地撑住了额角,随即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我昨日让你去盯着他们,他们可真的行了夫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