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无比轻柔,仿佛是怕吵醒她一般。
她很快就睡熟了。
第二日早起的时候,慕容墨已经不在了,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伺候着的丫鬟们脸上都带着笑意,叫她十分惊诧:“大清早的遇到了什么喜事?个个都这么高兴?”
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说。
盼桃到底稳重些,主动站出来道:“尽早王爷起床、由着下面的人伺候洗漱的时候,还特意交代不要吵醒了小姐,奴婢们觉着,竟像是回到了从前一般,都在为小姐高兴呢!”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方落落深知昨夜种种不过是一场戏,若是对着昨夜被翻红浪的人都没有片刻温情,如何能让太妃那边信服?
她摇摇头,“这么点事情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但是丫鬟们还是偷着乐,个个都觉得王爷从今以后又会对小姐好了。
王爷留宿鹤鸣院的消息很快就放出去了,韩水瑶头一个坐不住,拉着翠柳就往鹤鸣院里来了。
方落落向来懒怠搭理她,但是这种小人若是只干晾着,只会在背后生出无穷无尽的事端,所以还是出去见了见。
“听说王爷昨晚是宿在姐姐屋子里的,之前王爷和姐姐不好见了面都说不上几句话吗?怎么如今……”
韩水瑶心里又嫉妒又慌乱,她生怕慕容墨在这个时候对方落落旧情复燃。
“昨日太妃劝了王爷,毕竟我是嫡妻,无论如何,王爷都应该给我一份体面。若是一年四季总也不见王爷来我房里,我这个王妃岂不名不副实?”
知道她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方落落淡淡解释着,她看到韩水瑶的脸上闪过一抹不甘的神色,声音忽而冷了起来:
“之前有许多事情到底是谁在背后做的,我一清二楚,只不过我不想计较,毕竟一个晴川已经让我头疼,韩夫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被她锐利的眸子盯上的那一刻,韩水瑶的身子都不自觉地紧绷起来,她顶着发麻的头皮往下说: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少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见她总算还知道怕,她也不继续与她浪费口舌,“我乏了,你们都各自回去吧。”
从鹤鸣院出来的时候,韩水瑶仍旧心有余悸,虽然只是一眼,但是那一眼足够让她脊背发凉。
翠柳见她神色不大安稳,便轻轻推了推她,“韩夫人,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
她迫切地想回自己的院子,和莲房好生商量商量,因而不顾翠柳的连声询问,径直带着莲房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方落落想着做戏要做全套,因而去了太妃那边。
不成想居然在这里见到同来请安的慕容墨,二人在廊下相遇,彼此皆是一惊,随即又都有些尴尬地把头转到了一边。
只是既然遇到了,戏还是要唱下去。
在踏入门槛的那一瞬,他们两人面上的神情都缓和了许多,“儿臣拜见太妃!”
许久没有见到儿子儿媳一同来拜见了,正在礼佛的肖太妃面上满是惊喜,忙不迭地起身,“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果真是心有灵犀。”
这话方落落听来莫名讽刺,但还是笑着搀扶着太妃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说起来都是母妃将我劝得通了,之前钻了牛角尖,如今倒是觉得自己心思清明,不再执着于那些东西了。”
“唇齿之间还有相互磕磕绊绊的时候,夫妻之间也是如此,只要想通了、和好了就好。”
看到他们和和气气地站在一起,肖太妃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意,又拉着慕容墨的手叮嘱了他许多事情,交代他要对王妃好之类的话。
好不容易才从太妃这边脱身,两个人回去的路上却是一路无语。
太妃面前的恩爱夫妻,如今却无话可说。
“母妃是长辈,她自是想看到我们和和气气的。”
最后竟是慕容墨先开了口,他看了一眼跟自己并肩而行的女人,“以后少不得要做一对恩爱夫妻,总不能让年事已高的长辈为我们操劳。”
“王爷愿意一表自己的孝心,臣妾自然夫唱妇随。”
这番话里的心照不宣,彼此都知晓。
到了要分别的岔路口,方落落躬身送别男人,她垂着头,只是最后人走了远了,还是忍不住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皇后的丧仪因为太子的谋逆而不得不中断,备受宠爱的十三公主多次求见皇上都未果,最后还是驸马将她打晕了才带回去。
毕竟她腹中还有孩儿,皇上下令,不得让公主出府。
而朝中就如何处置太子一事,却是有了不同的声音,一派认为太子犯下如此谋逆大罪,定然要昭告天下以儆效尤,灭了这种以下克上的风气;
另一派则认为,不管如何,太子乃一国储君,若是这等丑事传出去,只会让大盛没脸,加之现在前线正与百越开战,会动摇军心。
皇上心中也是摇摆不定,两派的人无论怎么说都有可取之处。
他将视线落在今日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容墨身上,“八王爷,你怎么说?”
“臣弟自然是以皇兄的意愿为准,只要能让大盛和皇兄安然无虞,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臣弟都只有赞成的份。”
这番话倒是说得好听,但是皇上心中清楚得很,自己那位太子,生性怯懦且耳根子软,若不是有人撺掇,绝对不会起兵造反。
国公爷是个昏庸的不假,可是若是没有慕容墨在背后推波助澜,太子也绝对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思及此,皇上的眼神里就忍不住蓄起了杀意。
但是望着慕容墨全然纯臣的姿态和语气,和不少朝臣对慕容墨投去的敬仰佩服,他知道,自己只能极力忍耐。
“那依你之见,如今应该怎么做?才能保全了朕的名声,又不至于将太子逼得无路可走?”
他缓和了些语气问道。
“这种事臣弟怎么好拿主意?”
慕容墨连声推辞,他脸上满是谦卑恭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