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老百姓纷纷发出一阵别有意味的笑声，晴川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忽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站在王府假山亭子中的方落落放下了手中自西洋弄过来的望远镜，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一旁的王女官不用看也知道府前是如何的热闹景象，她笑着道：
“还要多亏了王妃的指点，不然老身也不能把这件事办的这么利落。”
漫不经心地将西洋镜给了王女官，方落落问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已经猜到了，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们会如何对付慕容墨？”
“王妃可是舍不得了？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爷生得风流倜傥，与王妃也曾恩爱两不疑。若是王妃现在下不了手，倒是可以同老身说。”
没有直接回答方落落的问话，王女官脸上的笑容有些客套疏离，明显是对方落落的态度起了疑心。
“我都已经亲手推动事情走到了如今这一步，还会下不了手？王女官倒是将我太看轻了些。”
神情顿时有些发冷，方落落忍不住斜睨着她，倒是把王女官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如今到底还是要在方落落身边，因而语意模糊地透露了些：
“依照王妃的聪明才智，不难想到王爷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无非是墙倒众人推而已。”
这话让方落落的眉轻轻挑动了一下，她知道从王女官口中再也问不出更多的信息，闻言只是满意一笑：
“办事的时候可别忘了，莫要牵扯到方家。”
见她丝毫没有为慕容墨伤心难过的神色，王女官提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到了实处，跟她并肩站着看着府门口的闹剧。
眼看着不会处理事情的晴夫人已经激起了民怨，即便是想坐视不管的魏总管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继续恶化下去，出面拱手打了个千儿，各处说好话，这才勉强将众人激愤的情绪平复了些。
此时人群中忽而传来了一长声的“王爷回来了”，人群主动地让开了一条路，骑着高头大马的慕容墨自分开的一条道中过来，他看着自家府门前的闹剧，不由得蹙起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围观的老百姓倒是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但是慕容墨并没有侧耳听，只让魏总管过来回话。
站在原地的晴川原本就被刚才的阵势吓得不轻，如今见着主心骨了，竟是顾不上王爷会惩罚自己，小跑着跟到了慕容墨的马前，神色哀戚得很。
如此情态，自然又引得老百姓一阵议论纷纷。
听完了事情的始末，慕容墨这才看向晴川，他的眼神深如寒潭，倒是一时间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思绪，“你可真的拿着银钱去放印子钱了？”
“我、我……”
绞尽脑汁地想着法子为自己辩解，晴川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想出话来：
“我是命人拿去赌庄放印子钱，从没有想过要做这等害人之事，不知道是哪里出了乱子，但是我的本意不是害人！”
两边的老百姓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再也忍不住，满是嘲讽地道：
“你如果没有坏心，又何必拿钱出去放印子钱？不管是借给谁，那都叫造孽！一个妓女出身，如今当了王府的夫人，还不知道见好就收！偏偏要出来干这等谋财害命的事情！”
这番话宛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了晴川的脸上。
不少人纷纷附和这人的话，一时间，王府门前议声如沸。
慕容墨看了一眼伏在地上哭得伤心的老人，吩咐魏总管：“先去将他们的儿子好生下敛，死者为大，总不能叫人魂魄无归。”
原本众人以为王爷回来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包庇晴夫人，不成想他头一件做的事情居然是安葬死者。
一时间，议论声倒是小了些。
等群情不再那么激愤，慕容墨从马上翻身下来，“这件事我必然会给大家一个交待，只是个中缘由少不得要细细调查清楚。我这位妾室虽然愚笨不堪，但是不至于在人命关天的事情上犯糊涂。还请大家自行散去，若是有了结果，我会让应天府贴具告示。”
不知为何，众人对于他说的话就是会产生本能的信服之感，加之天家贵胄的身份摆在这里，下面围观看戏的到底只是平头百姓，不多时，便三三两两地讨论着这件事散开了。
这件事暂且解决了，晴川松了口气，她脚下一软，差点没摔在地上，还是她手疾眼快攀上了慕容墨的手臂，这才站稳了。
此时府门口的人已经悉数散去，慕容墨的眼神不复之前面对众人时的正义十足，而是冷漠地抬起眼皮看向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松手。”
原本以为他愿意将这件事解决，就不会责怪自己，但是晴川看着他急转直下的态度，一时间摸不准他的心思，只敢站在原地看向他怯怯开口：
“王爷，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我做错了，可是现在还在府门口，有什么事情不如进去之后再说吧？”
之前被方落落按在王府门口羞辱的记忆，对晴川来说实在是太过深刻惨烈，她即便是全家被查抄、没为官妓之后，也没有遭遇到这样的屈辱。
如今如果要再重演一次，她觉得自己可能要疯掉。
慕容墨冷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径直转身朝着府里走去。
而魏总管则是在身后帮忙收拾烂摊子，张罗着将这对老夫妻先找个妥当的地方住下。
走到王府影壁后的正堂内，他将手中的马鞭扔给了小厮，在上首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一双眼冷淡地看向她：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路上，晴川脑海中已经快速地将事情过了几遍，最后还是决定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毕竟已经闹大，若是再欺瞒慕容墨，一旦被他得知，自己的后果不堪设想。
“王爷当年搭救晴川，晴川一直感激在心。”
走到慕容墨身前跪下，她低着头，只露出一方清水出芙蓉的小脸，如今她的杏眼里已经氤氲起一层水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