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道贺的女眷多半都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诰命夫人。
原本国公夫人若是在此,年轻一辈的诰命夫人自然以她马首是瞻,她正一品的国公夫人,但是她称病不肯来,如今只来了一个八王妃,女眷们都簇拥在方落落周围。
大盛嫁公主的习俗稍稍有些不一样,来道贺的诰命夫人明面上是来吃席,实则多半都是来为公主添妆,此时众人都思量着方落落的意思。
若是方落落出手大方,她们照做就是;
若是她抠抠搜搜,她们也不可越了她去。
如边关的战事正打得紧,即便平日里再爱攀比,这些诰命夫人也不敢在这时候当出头鸟。
若是露了富被皇上盯上了怎么办?但是若是方落落头一个出手就阔绰,自然就是她们显摆的时候了。
对这些夫人的心思一清二楚,方落落不慌不忙地从头上取下最为富贵吸睛的那支璎珞八宝如意簪,上面的精巧花样和镶嵌的玉石直看得不少夫人眼热。
见她们齐刷刷地望向自己,她温婉一笑:
“我与公主早先便有交情,这东西是一早便备下的,说起来还算是有些靡费了,各位夫人只尽到一份心意便好,不必管我。”
各位夫人纷纷称是,只是各自心里都忍不住吐槽。
这不成文的习俗摆在这儿呢!她们此时若是被这商贾出身的王妃比了下去,以后可怎么说?
白氏和杜夫人都很是爽利,她们一早便知道方落落要为公主添一份厚厚的妆,也是早有准备,白氏自自己的丫鬟手中接过一个长盒,从里面取出了白玉莲花的玉如意,在众人的眼光中泰然自若地道:
“虽则侯府没什么钱银,但是之前侯爷带兵打仗的时候倒是收了一批好东西,我一直不敢动,如今天子嫁妹、将门娶妻,自然要厚重些,才不会全了边关将士的心。”
这一番话说得妥帖极了,不少夫人即便是肉痛,为了这份大义,也只能将自己身上最值钱的首饰取了下来。
待得这一上午热热闹闹地过去之后,方落落这才见到李牧小将军其人。
他生得黝黑,但是面容却是俊朗刚毅,且目光正直,即便他不是十三公主喜欢的那一类型,但是依着这样的一表人才来看,品性应当也差不到哪里去。
方落落心中暗自点头,她作为女宾中地位最高、最受尊敬的长者,被推出去告诫驸马一番。
这倒是让她始料未及。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轻声道:
“十三公主并无皇室公主身上那些张扬跋扈的坏毛病,相反,她是个心地极为不错的姑娘,驸马若是与公主有了龃龉,还请多些包容。”
自古公主下降臣子家,多半都是没有好下场的,一来公主自恃身份不肯低头俯就,二来臣子为驸马,永远只将公主作为侍奉的主子,很难成为患难夫妻。
她不希望十三公主走上前人的老路,在李牧答应之后,又忍不住开口:
“是将她视为妻子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