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才杨翰林的话拉开了太子有意夺权的序幕,皇后的话则打破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朝廷局面。
距今已经十多年的战事看似已经沉寂在众人的记忆中,实则经历过当年倾尽国力与百越一战的朝臣每每回想起,依旧觉得不过是惊险万分:若是当年的八王爷没有守住,今日的大盛也不过是百越蛮子马蹄之下的废土罢了。
皇后旧事重提,且将矛头指向当今圣上,直指皇上曾经谋害慕容墨。
一时间,原本喜气洋洋的宫宴顿时一变,来赴宴的臣子或面面相觑,或窃窃私语,就连太子也没想到母后会在这个时候重提当年的事情。
他对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甚了解,但是他知道,母后如此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咬咬牙,走出几步跪在地上:
“当年八王叔率兵出征的时候,孤尚且年幼,但是王叔为我大盛固守疆土、劳苦功高,听母后言下之意,似乎当年王叔受伤一事另有隐情?”
皇上的眼睛凸起,紧紧地盯着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的好儿子,忍着暴怒:“太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母后生了一场大病神志不清胡言乱语,难不成你也生病了?!”
被皇上怒斥,太子纵然心内恐惧,但是也知自己没有退路可走,只沉默地跪在地上。
见他坚持态度,皇上只得看向这件事的主角,慕容墨。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有些难以言明的惶恐和愧疚,声音也显得有些僵硬:“八弟,你莫要听信皇后胡说八道!朕与你兄弟数十载的情分,怎会做出谋害你之事?更不要说当时你拯救大盛于危难,朕——”
“功高震主!八王爷昔日旗开得胜,是整个大盛的英雄,京中只知慕容墨这个大将军,哪里还有堪堪才坐上皇位的皇上?”
满是讽刺地开口,皇后站起身来,她的视线在被自己戳穿心事、暴怒不止的皇上身上顿了顿,随即看向了此时依旧直着身子坐在远处的翰林学士们身上。
这些文官,自高中之日、进入翰林院开始,便个个争破了头想着能青史留名、秉笔直谏,今日皇后所说的事情事关重大,他们自然不像其他的谄媚之臣一般低头不语,而是个个挺直了脊背。
她轻笑了一声,“八王爷现在一定难以取舍,一边是对自己当年事发蹊跷的疑惑,一边又是对自己宽和的兄长。”
“皇后娘娘所说之事关系重大。若是拿不出证据来,今日之事,本王不会听进心里。”
慕容墨神色沉沉,明面上他依旧不动如山地坐在原处,只有方落落知道他袖子底下攥着自己的手力道如何大。
这种剑拔弩张,各方势力角逐的时候,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坐在她身侧就行了。
思及此,她的目光又坚定了些,望向他的目光也暗藏支持。
听到慕容墨的话,皇上皇后脸上神色很是不同,皇上是松了口气,随即对自己的八弟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