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落落没有跟他们一道坐在蒲团上,而是隔了一层黄色纱幔,坐在专待女施主的区域。
讲经的僧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和尚,也生得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方落落离这些个僧人有些远,只能堪堪看清楚离自己近些的僧人的手上的情形。
都不是。
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起来,方落落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正巧有个小沙弥前来奉茶。
这小沙弥不过十来岁的模样,生得十分老实,见是女施主,眼睛都不敢抬,放下了茶盏便往外面退。
“且等等。”
有意从这小沙弥身上打开缺口,方落落看了一眼他送上来的茶水,“这茶有些烫了,我不喜喝热茶。白玉,你跟着这小师傅去茶水间,教教这小师傅我平日里的忌讳喜好。”
白玉虽然不解方落落的意思,但还是福了一福,跟着小沙弥退出去了。
听完了大半上午的经文,她实在是昏昏欲睡,等散了早学之后,方落落见着这条路上只有自己和白玉、冷云几人,低声问道:“你同那小沙弥说话间可同他拉近了些关系?”
“奴婢虽然不知道小姐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好声好气同那小沙弥说了会子话。”
仔细搀扶着自家小姐,白玉轻声将自己探知的情形道来:“这小沙弥是家中闹了荒、跟着家里人一起逃荒来的苏州,说起来,跟那芸姨娘的情形有几分相似。
父母卖身为奴之前,将他送入了明山寺中,说是好歹能留他性命。他来明山寺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
“是个可怜孩子。”
方落落应了一句,示意白玉继续说下去。
“他如今在明山寺中负责茶水洒扫……做的都是杂活,内院跑外院也奔走。都说这皇宫王府喜欢分个三六九等,这明山寺中又何尝不是?他在寺中也算是受尽人情冷暖。”
听着白玉的话,她已经到了这明山寺后院中的亭子里。
此处只有来往的僧人,并无多少香客,带着奴仆站在这里,也没有不识趣的往前凑,因而说话很是方便。
“既然是个身世可怜的,你便多照拂些,言辞中要透露出你主子待人宽厚、又缺跑腿小厮的意思来。”
之前六儿帮着肖芸儿害自己,也是让方落落很是唏嘘。
尽管六儿还是个半大孩子,又有旁人来求情,她还是将他们一家都打发去看庄子了。
那看庄子的活计不比在主子跟前有脸面,月钱也低,已经是个教训了。
六儿的缺空了,她也正好不知道该提拔谁上来,府中管事倒是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家小子送过来,她为着避免叫人瞧出自己的亲疏之别,一直没定下。
如今若是能在这儿收个小厮回去,倒也是一举两得。
方落落端着茶水暗暗思忖着,白玉见她正在想事情,便和冷云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退出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早就提前约好了同好了大师下棋的慕容墨,看着眼前的棋局,“大师,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