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早晨一如既往的拥堵。之前和陈奕杉约法三章,虽然在这里上班,却不享有任何特权。虽说我和他的关系在公司并不是秘密,但我还是希望尽量避嫌,被一视同仁。
创业初期,为了可以享受国家很多政策性优惠,他们把公司注册在市郊开发区的专为鼓励大学生自主创业的产业园区里。这里房租便宜、政策优惠、环境清幽、配套设施还算完善,只是地理位置有些偏远。我的上班之路要经过地铁转公交再步行10分钟才能完成。一个半小时的上班之路走得格外辛苦。陈奕杉曾经心疼的要求接送我上下班,但是一个星期他有大半时间在外面跑事情。把我送到公司后,他再赶去办事很折腾,于是也只好作罢。像今天这样的上班路我已经走了1个月了。习以为常的在公交车上如沙丁鱼一般的拥挤着,随着司机的起停而摇摆。
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让全车的人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向前倒去。我身边一个带着耳机的男孩因为太过专注于他的重金属,便毫无防备的整个人倒在我身上。本就因惯性快要抓不住扶手的我彻底的被他撞倒了。我和他双双压在一个中年胖男人的身上。那个胖男人因承受不住两个人的力量狠狠的撞到了司机后面的挡板上。三个人摞成了汉堡姿势,而我刚好就是那片牛肉。胖男人疼得呲牙裂嘴,直骂司机会不会开车。耳机男孩忙着和我道歉,而我则生无可恋的看着地上碎裂的手机屏欲哭无泪。那是陈奕杉送我的毕业礼物啊,才用了4个月的最新型手机,就这样报销了。我在思考这损失该由谁来负责,完全没心思搭理旁边男孩的各种道歉。
司机也很无奈的回头来解释着,“对不起了各位,刚才突然蹿出一只狗,我只能把刹车踩到底。”司机一脸歉意的说道。
“你这一脚刹车,两个大活人砸在我身上了,现在我整个人哪里都疼,你负责啊!”胖男人怒气汹汹的说。
“我也不是故意的,您见谅吧,您活动活动胳膊腿儿的,看看有没有问题。大早上的,大家都赶着上班,我理解大家的心情,所以早高峰的这班我都跑的猛些。”
“哼,没有两把刷子就想飞吗?开车稳才能快,就你这技术,怎么考上的驾照。你快不要紧,别拿我的命当练习靶子。”
“这位大哥,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经过专业训练,考试合格才能上岗的。谁也没有想到会突然蹿出来一只狗吧,不刹车就把狗直接怼飞了。”司机也有些恼火的继续解释着。
“狗重要,人重要?狗是畜生,人才值钱。你为了躲狗摔着我了,你还有理了?你的意思我还不如狗重要呗?”胖男人越说越来气,越说越蛮横,有种要和司机进行肢体沟通的架势。
司机也是越吵越生气,便也不依不饶的和胖男人吵吵起来了,一车人先是静静的听他们吵几句嘴后,开始纷纷劝和。“别吵了,都少说两句吧,上班赶时间呐。”“司机大哥,您开车吧,要迟到了。”“这位大哥,您也别动气了,司机也不是故意的。”人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司机和胖男人的身上了。却没人看见我粉身碎骨的小手机。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思考要不要加入胖男人的队伍找司机理论赔偿的当下,旁边的耳机男孩对我小声的说道:“对不起,刚才太专注听歌了,没有及时抓好扶手,把你手机撞掉了。”
“这是我男友刚刚送我的毕业礼物啊,这可怎么办?”我像是在回答耳机男孩,更是在自言自语的说着,因为心烦口气就有些冲。
“我赔偿给你吧。”耳机男孩诚恳的说道。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痛快的说赔偿,原以为他要把责任推卸给司机。我很吃惊的抬起头看他,才发现原来眼前这个耳机男孩是个五官坚毅,皮肤干净,保养很好的30岁左右的男人。看着眼前养眼的男子,我立刻没有那么难过和生气了。既然他主动提出赔偿,我也不能再计较什么了是不是。
“这合适吗?应该是司机或者狗主人赔偿。”我说道。
“司机也不容易,而且都是为了让大家上班不迟到才开的快些,算是好心。狗像是流浪狗,没主人的,还是我来赔偿你吧。”耳机男孩语气诚恳的说道。
“我拿去修理吧,应该换个屏就可以。”见他如此诚恳,我更加不好意思计较了。
“嗯,那麻烦你自己去修理,修好后拿发票或者收据来找我报销。”他顿了顿,又说道。“或者你更愿意我现在赔给你修理费,我看你的电话要是换原装屏的话大概1000块。”耳机男人和蔼的看着我,试探的说道。
“你真的要赔偿我?”我有些不信,人们往往都是想尽方法推脱责任。
“虽然是司机开车不小心,不过你也听到了,他是为了不伤害小狗,情有可原。不过,确实是我自己没有抓好扶手才撞到你,造成你的损失,所以我来赔偿是正常的。对于赔偿方式你觉得哪样方便?”他满脸诚恳的看着我说道。见我仍然心存怀疑,他又笑着说道,
“那这样吧,你去修理,然后具体多少费用我再给你,放心我不会跑掉的。”耳机男人笑了笑继续说,“我们留个微信吧,方便联系。”
“可是现在开不了机,而微信我又设置的不让陌生人加我。”我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的男人说道,
“你方便给我个电话吗?”他边说边从西装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电话。”
我接过名片,看到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我不禁好奇的问道,“你们公司真有意思,其他信息一概保密,甚至连公司名称都没有,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确定可以找到你吗?”
“没有哪个电话比这个更好使了,”耳机男人笑着说,“不信你可以打一个试试。”说着他把自己的电话拿出来,接着说,“把你的电话输里面吧。”
我抬头望着这个好看的男人,看着他温和的笑容,心里莫名涌过一丝暖意。这样斯文的男人,很容易让人信赖,放下戒备的心里。我笑了笑说,“好吧,我相信你。”顺手接过他的电话,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输入进去,但是在输入名字的时候,我想了想,只是打上了,“修理电话的人”。我把手机还给他,一边说,“你不会是在什么保密机构工作吧,我给你打电话,你就能监听我的电话了。”
“哈哈哈,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耳机男人被我逗笑了。原来他笑起来也是好看的,和陈奕杉笑起来的活力四射不同,耳机男人---哦,对了,他的名片上写着他叫曾贤胜。这位曾先生的笑容有一种成熟的亲切感。
“我说笑呢,下一站我要下车了,等我修理好电话会给你打电话的。毕竟我一个刚毕业的穷学生,还是很在乎这个修理费的。”我特意强调了一下刚毕业,算是威胁也好,示弱也罢,就是让他有点同情心,不要到时候赖账。
“放心吧,我不会赖账的。”曾贤胜诡诘的一笑,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反倒弄的我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