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平不知道站在那里站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薄暮西垂。
他看着身前只剩一片枯叶的枝桠,陷入了沉思。
这应该是王重楼的岁月意境所导致的......
他感受过青山老人犹如万古寒霜的意境,也体会过王重楼的沧海桑田的岁月意境,二次都是身临其境,
可意境之力,要如何掌控呢?
就像是看到有个锦衣华服的富家翁提刀砍柴,让人摸不透他是在砍柴,还是在练刀。
陈修平痴痴地望着那最后一片枯叶,直到那片枯叶也随风飘落。
风声渐盛,显得有些萧瑟,又像是在呜咽。
枯叶从树枝落下,不偏不倚的落在陈修平的那盏茶杯之上,刚好将杯口覆盖。
陈修平缓缓走到石桌身边,将那片枯叶轻轻拿起。
树叶上的脉络纹理显得有些枯败,但却依旧能够清楚地辨认。
任凭秋风起,静看枯叶落。
他的双眸渐渐变的有些明亮,他觉得自己不是单纯的抓住了一片枯叶,而是抓住了一个契机!
一个领悟自身意境的契机!
只是还差一点,冥冥之中好似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他拦在外面。
他缓缓闭上眼睛,然后将那片枯叶小心的收入识海之内。
快了,他相信自己用不了多久,便能真正地掌握那种无法言说的意境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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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陈修平这间小院不远处,有着一间制式布局毫无二致,只是略显偏僻雅致的小院。
小院之中,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正在那里用柴火温茶,而王重楼则是坐在院中,一言不发。
海啸天斜瞥了王重楼一眼,随后轻声说道:“怎么了?刚才雷霆异动,之后不久,你的岁月意境也倾泻而出,都是因为那小子?”
王重楼不语,只是坐在那里,愣愣出神。
海啸天也不计较,他们二人早就把各自的性格脾气摸的无比透彻。
海啸天蹲在石凳旁,给身前的火堆添了一把柴火,一阵风吹过,将火势吹的更旺了。
海啸天缓缓站了起来,直了直身子,然后坐在王重楼身边的石凳上。
他看着依旧闷闷不乐的王重楼,笑着说道:“老伙计,凡俗世间,有两句老话。一句叫做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有一句是强扭的瓜不甜啊!”
王重楼白了他一眼,随后没好气地说道:“我还不知道这些道理?”
海啸天闻言笑了笑,轻声问:“那你在这里跟自己较劲做什么?”
王重楼瞥了一眼噼里啪啦的火堆,带着叹息说道:“我只是不忍心看着嫣儿那丫头那般模样而已......”
海啸天沉默下来,他看了看陈修平的小院方向,轻声说道:“凡俗世间,还有一句老话。叫做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王重楼一瞪眼:“你什么意思?”
海啸天笑着摆了摆手:“嫣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眼里就跟是我的重孙女一样,我也怜惜她。但是你仔细想想,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你能吃得准吗?”
王重楼眉头一皱,如同陷入了沉思。
海啸天趁热打铁:“虽说我才初窥因果之力,但冥冥中他给我的感觉,却是有些古怪,从他身上,我感受到了许多令我也无比惊惧的力量。”
王重楼直勾勾地盯着他,随后沉声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海啸天闻言眉头一挑,他翻了个白眼:“你也没问呀!”说着,他自顾自地拨弄了一下身旁的柴火,让火烧的再旺些。
然而很快,他的动作便僵在原地。
他与王重楼齐齐望向那座小院方向,王重楼更是猛地站起身子,目光有些凝重!
海啸天沉思少许,然后站起身子,他佝偻着背,走到王重楼身边:“他在领会你的岁月意境?”
王重楼咽了咽口水,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海啸天眼睛微微眯起,随后问道:“他应该只是筑基境界吧?”
王重楼轻声回道:“不知道,有些奇怪,明明分神已经和本身融合,可以动用神识,但看上去就像是筑基巅峰一样。”
说着王重楼看向海啸天:“他还会一种很独特的分神修行功法!可以隐匿神识!”
海啸天眼睛微微眯了一眯,他嘀咕道:“隐匿神识,印象中当年我在沧澜四处游历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虚变修士,那人也是极为擅长隐匿神识。
哪怕我那个时候初入化神,轻易也无法察觉!”
王重楼哦了一声,目光之中有着讶异。
海啸道:“那个人自称是太极府的外门弟子!”
“太极府?”王重楼喃喃,“外门弟子?”
太极府他们二人并不陌生,但也并不熟悉。
只是听说过那个存在,但却不知道是在什么位置,有着怎样的势力。
唯一知道的,就是那座在他们眼中难以逾越的星罗殿,在太极府面前,就像是一点粉尘一样微不足道!
那种真正的庞然大物,其中必定有着传说中已经证道超脱的大能!
海啸天愣了愣:“不会那么巧吧?”
王重楼没有说话,而是再度感悟着陈修平的一举一动。
直到陈修平将手中枯叶慎重地收入识海后,王重楼感叹道:“真是的英雄出少年,若是再有一次这般的机缘,他必定能够领悟属于他自己的意境之力!”
海啸天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王重楼的说法。
茶壶之上冒着水汽,海啸天不紧不慢地走到火堆旁,将茶壶提起,随后仅是看了那火堆一眼,顿时正冒着火光的柴火便全部不见。
王重楼缓缓坐回了自己位置,再度长叹一声道:“算了算了,我不操这个心了,有缘无份还是有份无缘,随他去吧!”
海啸天闻言点了点头,他给王重楼倒了杯茶水,然后递了过去说道:“我有点事要知会一下海家。”
王重楼神色一凛:“怎么了?要准备动手了?”
海啸天摆了摆手:“如今的海家应该也有不少和那小子年龄相仿的女娃,我得让她们都过来,万一看对眼了呢!”
王重楼一把拍在石桌上,巨大的震荡之力令一些茶水都泼洒出来,他盯着海啸天毫不留情地骂道:“滚!”
没过多久,小院中传来两位老人酣畅而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