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平没有理会那个对他怒吼的老人,而是淡淡的望向海之澜,脸上风淡云轻,心中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在他刚才给海问香倒茶,看着那茶杯之时,他想起了存于自己识海中的某样东西。
那东西是他偷来的,准确的说,是他顺来的。
那杯从踏灵山巅那位老人的茶桌上顺走的青松露。
刚才他将满溢而出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又那茶壶倒至一半满,随后取出一滴青松露,使其融入那茶水之中。
那青松露不但对修士肉身神魂有着好处,对于凡人,更是有着天大的好处!
只不过他不确定是否对那鳞甲能起作用,原本他还有些犹疑,在他看见海之澜夫妇二人的举动之后,他心中便知道必定是卓有成效。
而之所以海之澜面带警告的望着自己与另外二人,不过是念及女儿的清誉罢了!
帷幕之中,传来一阵哭腔:“香香,你没事吧?”
“娘,我没事,我现在好的很。”
海之澜听见自己女儿中气十足的声音,心中大定,他先是对着陈修平深深一拜,然后伸出一只手,示意三人离开。
那个老者对着陈修平怒吼之后,心中便揣揣不安。
他偷瞄了一眼李乾朗,见他脸色阴沉如水之后,更是有些提心吊胆!
海问香所患的,并不是病,而是毒,是他亲手下的蛇鳞之毒!
就在刚才,老人感应到寄生在海问香身上的毒物好似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直接逼退抹杀,因此思绪大乱。
仓惶间质问陈修平,无疑有点掩耳盗铃的意味。
此时自己不但搞砸了这位李家公子的好事,更是有可能是给李乾朗浇了一身污水,所以他不由有些惶恐。
这个老人乃是海云国的一位散修,分神初期的实力,并非他敌不过李乾朗,而是因为李乾朗是李家之人!
海云国以海、云二家为尊,其余五家各有千秋,紧随其后。
任何一个世家,都能以绝对碾压之势,横扫除其余六家以外的所有势力!
能够与七大家族之人结下善缘,可能是所有海云国散修梦寐以求的事情!
哪怕是做其鹰犬爪牙,大多数人也是甘之如饴。
此时海问香中气十足的声音,已经表明了很多事情。
四人缓缓的从屋子里走出,心中都有着各自的心思。
......
四人来到厅堂,随后各自坐下。
有婢女从侧门走来,端上几壶刚刚沏好的茶水。
李乾朗斜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老者,眼神之中的冷冽毫不掩饰。
老者心中有些不安,此时恨不得将坐在他对面的陈修平千刀万剐!
陈修平则是神色自若,坐在木椅之上,静静的等待着。
海之澜高坐主位,脸上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他先是对陈修平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望向李乾朗,神色恢复平淡,轻声说道:“还是要感谢二位最近几天的帮忙,如今小女已然无恙,便不好再继续麻烦二位了。”
说着,海之澜缓缓举起身边的茶杯,拿起茶盖将浮在表面的一些泡沫轻轻拂去。
悠然自得。
此时的海之澜,好似不再是为女儿求医问药的父亲,而是这偌大的亭阳城的城主,一股淡定从容的气质扑面而来。
李乾朗见海之澜如此做派,自然知道这几日的算计,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忙了个寂寞。
只不过既然城主没有直接将那最后一层遮羞布挑开,他也乐见其成。
他将目光转向陈修平,随后语气不善地问道:“你叫司空?何方人士?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司姓?”
陈修平闻言轻声笑道:“我乃云游之人,区区粗姓,没听过自然正常。”
陈修平故意说自己是云游之人,其中最为主要的原因便是不想让丘郎中因为自己而遭受牵连。
自己在海云国孑然一身,除了那位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郎中,再无亏欠!
自己早晚要回到易国,自然不能让他们一家,因为自己而遭逢什么不幸!
这也是之前,他选择自己一人独自进入房间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此话一出,顿时场中气氛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只见那三人不约而同的盯着陈修平,海之澜更是冷哼一声,直接将那茶杯重重放下,望向陈修平的目光有着一丝怒意!
李乾朗闻言则是愣了愣,随后立刻起身抱拳道:“在下李家李乾朗,见过道友!”
那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望向陈修平,却是有些惊疑不定,只不过原本的杀机已经荡然无存!
陈修平则是一头雾水,他看着李乾朗真挚的笑容,一时之间却是不知所措。
这番做派,落在李乾朗眼中,更是让他眼前一亮,联想到之前的种种,好似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顿时他笑着说道:“道友有空不妨来我李家作客,在下随时恭候!我李家与云家素来交好,我对云游也一直是心神往之,只是苦于无缘得见,若是道友能够引荐一二,我李乾朗万分感谢,必有重礼答谢!!!”
说着,他再次对陈修平抱拳,一揖到底,姿态之低,与之前高高在上的做派犹如云泥之别!
陈修平心头巨震,脸上却依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他仔细的揣摩了李乾朗刚才所说之话,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莫非这雄踞海云国的云家有一个名叫云游的人,而且身份地位有些超然?
自己不过说了一句自己乃是云游之人,便被他当成是那个叫云游的家伙手下之人?
好一个瞎猫撞上死耗子!
想到这,陈修平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头。
李乾朗见状,心中大喜。
他转头望着海之澜,顿时目光之中满是怜悯之意。
如同预见这位自己不敢擅动的海家弃子,将要面对什么凄惨境地一般。
只听李乾朗淡淡道:“既然有司空道友在这,我便不再打扰了,城主大人,若是怠慢了我这位道友......呵呵,好自为之!”
说罢,李乾朗斜瞥了一眼如坐针毡的老者,随后冷声道:“还不快走,丢人现眼的家伙!”
说罢,便直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