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后,登望台上的妃嫔和大臣都已走了大半。
之前还半挂在夜空的圆月,此时被一团乌云笼罩。
楚夭夭已醉的满脸赤红,此刻正和身边的裴妃和皇后交谈甚欢。
安陌怀觉得时机已到,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趁着喝酒之际,他藏在左手臂袖子里的小刀,露出一寸锋芒。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安陌怀猛地立起身,左臂露出的手早已切换到右手。
登望台的灯火在风中摇曳,被乌云笼罩的夜色更加暗沉下来。
安陌怀朝着楚夭夭的位置急步快走,周围的一切,都沉浸在喜庆祥和的氛围中。
“陛下!”
安陌怀的声音如一枚毒针穿透而去,下一瞬,他手持的那把精巧匕首便向着楚夭夭左边胸口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把裹着寒意冷光的匕首刺去的刹那,楚夭夭身旁的裴子沪笑容满面的,正好附耳过去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却无意中接住了这一刀。
一刀刺入,正入裴子沪的后背,霎时间,一股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当场血染楚夭夭的整张脸。
不出意外,准是伤了内脏的大动脉。
“裴爱妃,你怎么了???”
听闻这话,四周的灯火被太监点燃,
看到裴子沪后背全是血,妃子宫女大臣全都惊呼逃窜,场面顿时不可控起来。
“来人!来人!!!”楚夭夭搂着裴子沪的肩膀,失声喊道,“快叫御医!快——”
裴子沪不能死,但作案的安陌怀也不能被抓到。
今晚为了能让安陌怀刺杀任务成功,她还特意在宴会开始前,将那些把守的侍卫遣散。
这会儿,除了侍卫不能及时赶到,就连御医都慢吞吞的才赶来现场。
安陌怀趁着登望楼上大乱,已神不知鬼不觉,偷偷溜回自己位置坐好。
很遗憾,那女暴君并没有死在那把匕首下。
由于登望台上实在太暗,再加上乌云蔽日,宴会上的人并没有看到是谁刺伤的裴妃。
故此,安陌怀并没想着逃走,他还要继续等,等下一次刺杀时机。
裴子沪被紧急送回寝宫救治,楚夭夭也尾随而去。
登望楼上的中秋佳节最终以血案收场。
****
直到次日清晨,裴子沪才转危为安。
宫里的侍卫已在着手调查此次行刺案。
楚夭夭整夜未合眼,等安抚好裴子沪,又火速赶往碧池宫。
碧池宫内——
安陌怀独自坐在池塘边的大柳树下,拿着笛子,吹着悲情的曲调。
配合着这段悲情曲,远远看去,更衬的那道背影无比幽怨哀伤。
楚夭夭闻着这曲子,轻慢地抬腿,不知不觉,已走到安陌怀身后。
只等这首曲子落场,周遭死寂下来,她便冷冷开口:“本宫对你的心意如何?”
安陌怀全然不知他身后有人靠近,听闻声音后,他脸上神色微微一顿,却也没更多反应。
要论心意如何,宫里人都知。
要是论其它……
安陌怀大概已清楚知道,昨晚的刺杀,她已之情。
“敢问陛下是来问罪的吗?”安陌怀淡淡问道。
楚夭夭往前两步,也坐到他旁边,“本宫为何要问罪于你?你又无罪。”
暴露是不可能暴露他的,毕竟还有下一次的刺杀任务在实施。
不能惊动了他。
安陌怀瞥过淡淡目光,看着她:“那陛下为何会突然来找在下,裴妃重伤在身,陛下不是更应该去陪他的吗?”
她回望他一个眼神,笑着打趣道:“你是吃本宫的醋了?”
安陌怀的那双眸子晕染上一层复杂的笑,语气依旧是那种淡淡的,“陛下可真会开玩笑,在下的心思,陛下难道会看不出?”
“你心思再重,能重得过本宫只手遮天的权位?”她越说越亢奋,“本宫是这乌泱国的君王,只要是在这片疆土上,本宫就能拿下!”
此等话语说出,安陌怀只是冷幽幽地移开目光,望向身前这片池水。
“陛下可曾顾及过您的子名?他们或者不希望您连年征战,只想守着一家子人安稳过日。”
安陌怀竟然还萌生出,在进行下一次刺杀计划前,想用真心劝一劝,劝她做个贤明的君主,劝她善待她的子民。
楚夭夭却雄心勃勃,“本宫能让这四海八荒都臣服于我乌泱国,你觉得不靠战争能摆平么?本宫近日正在减轻百姓的赋税,也在严厉铲除那些为害四方的地痞流氓。但,本宫征服他国的野心,永远都不可能磨灭。”
简直笑话。
安陌怀就不该奢求,劝这样一位暴君放弃强大的势力,弃恶从良,让一只老虎做一只温顺的猫咪。
他该做的已经做了,至于接下来她想怎样颠覆三观,都与他无关。
他要做的,就是三日之后要她狗命。
就在昨晚佳宴结束后,他回到碧池宫,收到了凤舞给他的飞鸽传书。
凤舞在信中说道,君王安达已放她出宫,三日后便能赶到乌泱国。
安陌怀回信劝过凤舞,说是乌泱国到处暗藏杀机,那暴君妖帝也在打她的主意,让她在边境等着,如遇麻烦,也好脱身。
凤舞也同意了他的想法。
***
三日后的晌午。
镇守边关的裴将军收到了宫中儿子的书信,气得一拳暴捶在桌上,气得火冒三丈。
她恶狠狠抱怨道:“庸君!本将军长年镇守边疆,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要的就是一家子能在都城安稳过日。可她呢?!不仅冷落本将军的爱子,还让他在宫里遭遇刺客!实属可恨至极!”
华璃宫里——
从鸽舍出来的太监,火急火燎赶往寝殿。
到了塌前,将那份书信呈上:“主子爷,将军的飞鸽传书已到。”
重伤还未痊愈的裴子沪被小太监搀扶起身,艰难抬手,接过那封书信。
看完书信的裴子沪,脸色瞬间大变,抬起眼皮,“母亲怎能有这种想法。”
侍奉他的小太监关心询问道:“主子爷,怎么了?”
裴子沪把信交给这名小太监,“即刻拿去烧掉,连灰迹都不能留。”
母亲竟然会有通敌判国的想法,这是裴子沪万万都没有想到的。
他本来只是一封书信表达对母亲的相思之苦,可没想却引燃了这样一根导火索。
小太监也被他的架势给吓到,拿着信就去殿门外进行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