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妃摘了颗冰块里的葡萄,剥了皮,亲自掂着指尖喂进她嘴里,“陛下,安美人也是刚来后宫不懂礼数,看在乌圭国送了那么多嫁妆的份上,饶了他这次吧。”
“饶了他?!”
楚夭夭歪着头,扯着嘴角问:“那谁能平息本宫心里这股怨气?今后这后宫之中,又有谁能臣服于本宫?”
笑话!
她堂堂女帝治理着这一泱泱大国,斩杀忤逆者无数,就他后宫一个区区美人,她还能撂下面子,舔他安陌怀不成?!
裴妃被她怼得不敢再回禀一句,只是低着头,剥葡萄。
楚夭夭吃葡萄的兴致瞬间全无,她扔了手上把玩的那颗,撑着手臂起来,打算去冷宫那边转悠转悠。
待她刚出华璃宫的大门,冷宫那边派来的侍卫跑来禀报,“不好了陛下,安……安美人没经受住压指的刑罚,吐血了!”
压指?
跟吐血有什么关联呢?
一个在四肢上,一个在胸口上。
不过这都不重要,安陌怀都吐血了,目前情况肯定很危急。
楚夭夭赶紧加快脚步,一边暴走,一边冷声问道:“除了压指,你们还对他做了什么?”
“谨遵陛下的旨意,小的们只敢动这一个酷刑,其余的,就是悬梁刺股,拔毛发,足底挠痒痒……”
侍卫都说的没底气了。
感觉这些都不该用在犯人身上,他们刑部的还是更热爱刀剑上舔血的刺激感。
“所以,安美人刚才的惨叫,是你们动用压指所致?”她火急火燎问道。
侍卫答:“回陛下,并不是。安美人是觉得扒毛发时受到羞辱,咬牙含恨惨叫的。”
听闻此言,楚夭夭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侍卫听到女帝发笑,忍不住低垂着羞红了的脸。
楚夭夭一路暴走到冷宫。
进入安陌怀的那座偏殿,她直奔安陌怀躺的那块位置。
安陌怀惊瞪着双目望着上方的房顶,羞辱的眼泪不经意从眼角滑落。
他那只手始终紧揪着大腿处的裤子,似乎崩溃绝望至极。
路上来时,侍卫就说他是因羞愧而惨叫,看眼下这情形,大概是这么个情况。
手指夹出的淤伤在他用力揪动的作用下,一丝丝鲜血从里面冒出。
嘶,看着都疼。
楚夭夭貌似有些心软,“安陌怀,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安陌怀的喉咙处剧烈抖动着,很显然,是有话噎在喉咙,想一吐为快,却硬生生憋着。
削弱一个男人的自尊,应该比体罚的方式来得更猛烈直接吧。
安陌怀的自尊心受到极大侮辱。
大概,可能……得十天半个月才能自愈吧。
楚夭夭心满意足走出冷宫。
可当她走回空荡荡的寝殿时,心里却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失落感。
难道那个安陌怀,就这样轻易认输了吗?
她还有点小小的遗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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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后宫那些美男子每日找找乐子,十天半月便很快悄无声息的偷偷溜走。
要不是心思细腻的裴妃提醒,楚夭夭还真把冷宫里那位美人给忘了。
小世界没坍塌,这就表明男主和女主都活的好好的。
时候挑个良辰佳景去慰问慰问了。
楚夭夭以为,安陌怀被刑部那些人毁了自尊后,会选择每日以泪洗面,吃不下睡不着,一门心思钻研怎么个死法才能够挽回他生前的尊严。
可事实上,安陌怀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脆弱不堪。
刑罚之后,也不过四五日的功夫,他就重新振作起来,盖屋顶,清扫宅子,拔院子里的野菜煮蹦进来的田蛙吃。
也就是他重振旗鼓的那晚,他突然收到乌圭国一只灰鸽传来的信条。
他打开看到字迹的那一眼,就确定是凤舞给他的。
信条中这样写道:【陌怀哥哥,你近日过的可好?那妖帝可曾欺负你?我一切安好,只是君主给我找了位郞君,我还不想嫁人。】
安陌怀捏着手里那张信条,站在野草疯长的院子中央,抬头望向那轮圆月,难言的心绪汇聚在胸口。
那晚,他给凤舞回了信:【女帝待我很好,愿凤舞望了陌怀。】
简短两句话,却足够让收到飞鸽传书的凤舞浮想联翩。
安陌怀是乌圭国世子,肩负整个国家的命运,他不可能让一个与这场势力毫不相干的女子白白搭上性命。
夜已深,安陌怀没回偏殿里去睡。
早晨的时候,楚夭夭是在院子的花丛里发现他的。
昨日,他清扫后院时,在墙根的废墟土堆底下,发现了两坛上好的成年老酿。
将写好的信条塞进鸽子腿的竹管里,再看着那只鸽子飞进茫茫的夜空里,他才抱着那两坛酒,躺在花丛里,尽情地喝了个痛快。
楚夭夭刚走近,就闻到一股子酒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并且他身旁还倒放着两只空酒坛。
“安美人,安美人?”
她抬脚踢了踢他的脸,还醉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楚夭夭首先发出第一个疑问,安陌怀深居冷宫,又被限足,这酒是哪儿来的?
她命茯苓去盘问守这道宫门的守卫,结果守卫一问三不知,跟个摆设似的站在门外。
找那两个废物看门,还不如蹲两头石狮子呢。
至少能辟个邪。
于是,她让侍卫把那个摆设拉出去问斩了。
安陌怀被太监的一桶凉水浇醒。
他猛地睁眼,跟快要窒息似的,呼着大气从花丛里坐起来。
眼神傻愣愣,醉醺醺地望向周围。
接着他又低头看看自己,显然是把昨晚睡这里喝醉的事情给忘掉了。
楚夭夭趁他犯懵之际,蹲下身,轻挑笑意问道:“昨晚的酒可是好喝?”
安陌怀嘴里还有股酒味,“不错,就是味道不够甘醇,没有我们乌圭国酿造的好喝。”
她伸出细长指尖,挑起安陌怀的下巴,“不够甘醇,那安美人怎会醉在这里?”
安陌怀朦胧的桃花眼里笑意轻漫,“陛下一早过来,不会只是问在下,酒好不好喝吧?”
“当然不是!”
她说话间已起身,迈着悠然的步子在他面前来回踱步,踩着脚底那些无辜的花草,“本宫是来给你送礼的!”
按照原著剧情,两颗血淋淋的脑袋从宫门口拎进来,然后扔在安陌怀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