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谨南重新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刚才气冲冲丢进去的食材。
对于他说的血羹，作为千年吸血鬼的夏茗从未尝过，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楚夭夭倒是很想替这副身体的原主试试。
她快速跑回隔壁病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血，又折转跑回沈谨南的屋子。
沈谨南正在用水泡蘑菇，她把怀里抱的那罐血递给他，“做血羹真的会好吃吗？”
沈谨南回头看一眼，伸手接过放在灶台上，“得看你挑不挑了。”
她靠着灶台，看他手上忙碌的动作，“你现在下厨的样子比站在手术台前更有魅力。”
“怎么说？”他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她歪着头，目光在他那张脸上扫视，“因为你的眼睛，在此刻看起来，比起手术台前更有柔和的光度。”
听言，沈谨南的眼里又黯淡几分，垂着眸，拿剪刀把蘑菇剪成两半，“你是不是觉得，负一楼的那些尸体是我干的？”
她挑眉，“我亲眼看到的。”
他抬起眼皮一笑，“看到？怎么看到的？”
她双手背身后，在他后面来回踱步，“那些患者尸体上的刀口切痕我熟悉，甚至是非常熟悉，这里的医生除了扎针还是扎针，简直跟废物没什么差别。唯独只有你，沈医生，才会有那种漂亮且娴熟的刀法。”
沈谨南将蘑菇剪成小块后，就放进了炖着鸡肉的汤锅里，忙碌之余，他还淡定的回复她的质疑，“你确定你了解这里这些医生的背景么？他们来自哪里，之前是做什么的，具体哪个科室的，有没有违规操作的犯罪记录？这些，你都清楚吗？”
被沈谨南这么一问，她彻底哑言。
见她好一会儿都没回话，沈谨南撇过头去问她，“怎么，不好奇了？”
这些她确实没调查过。
她靠着后面的吧台，“既然沈医生都提出来了，那就是打算告诉我谁是这里的真凶。”
他冷笑一声，“在这种地方，真凶和被害者有那么重要吗？”
她也笑，“这里不是新世纪的现代文明社会吗？只要有文明存在的地方，那就很重要。沈医生和这家医院的所有人都是接受过文明教育的，既然选择用现代人的方式生存，就得有行为的制约。”
“说的真是冠冕堂皇。”他都怀疑她是不是来自千年前的冷血血族了。
沈谨南擦擦手上的水，走到她面前的吧台处，弯腰坐在高脚椅上，“你要是想听这里医生和病患的身世和故事，我可以给你找几个例子出来讲讲。”
听到他说要将这家精神病院的故事，她倒是很有兴趣听听，绕过吧台转角，坐到沈谨南的对面，双手撑着下巴听他娓娓道来，“好啊，你讲，我洗耳恭听。”
沈谨南端起吧台上的半杯白葡萄酒，抿一口，手指转着那只酒杯，从她最熟悉的身边医生讲起，“你还记得负责住院部四楼的江医生吗？卷卷毛，大眼睛那个。”
她当然记得，医院里明明有细针的注射器可以用，那个江医生非得用大筒的粗针来扎她。
虽然吧这副躯体对痛感不是那么敏锐，但看到那拿针的阵势，多少还是能重温那段童年的阴影的。
她根本不同回忆，就能知道沈谨南说的卷毛泰迪医生，她点点头，嗯一声。
沈谨南就拿这位医生当个特例来讲，“你知道他是什么专业毕业的吗？”不由她猜，他继续道：“江医生是国内一所名校硕士毕业的胸外科医生。”
“他曾多次在国内外医学研讨会上发表过论文，获奖无数，可以说是顶着光环进入医院当胸外科医生的。”
“但人非圣贤，再厉害的医生也有失误的时候，江医生也没能逃过这个魔咒。在他行医的第五个年头，他医死了他自己的母亲。就在他母亲去世后不久，他就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他患抑郁症期间，他的父亲又突发疾病去世。接连的打击过后，江医生就变得了医学疯子，医院不再好聘用他，他从医院出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
他喝一口葡萄酒，抬起眼皮问她，“你猜猜，他干了什么？”
楚夭夭双手撑着下巴，听的很入迷，“自杀？又或者……被当成精神病收押了？”
都不是，沈谨南摇摇头，继续转动手里的酒杯，“他拿自己做实验，各种残忍的实验。警察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一个臭水沟里，当时已奄奄一息。”他顿了顿，继续说：“是这里的院长救活了他，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院长算好人吗？”她歪着疑惑的脑袋问。
沈谨南扬起唇角，一笑而过，“这里没有好人与坏人，只有相互救赎的苦命人。”
“你看似这里是一所精神病院，看似医生是病患的主宰者，但你不知道的是，医生护士和病患之间实则是一个相互救赎的关系。”
沈谨南说的意思很难懂，不过她还是能自从字面意思里大概明白出，这里的医生并非都是医生，他们有的甚至扮演着病患和医生的双角色；而病患，永远是生活在底层的弱者。
可沈谨南很快就用举例子的方式，反驳了她看待病患是弱者的这种想法。
“你知道负一楼那些尸体都是什么人吗？”沈谨南问到她。
楚夭夭挠了挠头发，觉得他问的问题有些过于多余了，穿着病号服，一脸病态，不就是医院里那些被治疗的精神病患么？！
“我不认识那些脸，但我眼睛还是能看清楚的，那些患者是生前故意被切开肚皮做研究的。”她敢肯定这一点绝对不会看走眼。
沈谨南没急着反驳她的话，只是轻描淡写问：“那些切口看起来，是不是都特别完美无瑕疵？”
她回答说：“沈医生的精湛刀技，当然没得说。”
沈谨南又问：“刚才我跟你讲的江医生的故事，你都听懂了么？”
“这是当然，他拿自己做实验啊。”讲到这里，她脸上神色微微一顿，随后便拧紧双眉，疑惑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拿自己做实验才死的？”
那些精神病只会拿着扫帚到处飞，怎么可能拿着手术刀，切出那么完整且漂亮的切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