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修俊毫不避讳他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微信里直接问她是不是在颜良哲那里过夜。
她没打算回复，把手机扔到床上，接着擦头发上的水。
很快，颜修俊有发来微信：【你到底有没有给他下药，为什么没死反倒好好的？】
听到手机屏幕亮起，楚夭夭再次拿起，看到又是这样的质问语气，她顿时心里就来气。
她果断回复一条：【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找别人去做。】
直到这条微信发出去，颜修俊才算彻底闭上狗嘴。
叩叩叩——
刚把消息回复完，房门又被敲响。
她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去开门。
门打开，坐在门外轮椅上的颜良哲递上一杯牛奶，“昨晚你说你平时胃也不好，我就让刘嫂热了牛奶，喝一杯再睡？”
她靠着门板，抿了抿唇瓣，笑着接过牛奶，“谢谢。”
感受着端到手上的这杯热牛奶，她突然回想起昨晚她给他熬的红糖可乐姜茶，心情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看她低头不喝，颜良哲笑了笑，“喝吧，没毒。”
听言，楚夭夭的喉咙好像被噎住一般，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她端起那杯热牛奶，一滴不剩全给喝完了。
颜良哲睡不着，推着轮椅进入房间，想好好跟她聊聊。
楚夭夭把头发擦到半干，就坐在床尾处，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还记得，我见你的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吗？”颜良哲回忆起当年初次相遇的场景，脸上的笑容都是那样的幸福。
“没想到一晃八年过去了。”他笑着说：“那天，你穿着蓝色格子的连衣裙，扎着高高的马尾，背着小提琴去艺术楼，看上去像个高傲的小公主。你一路从宿舍楼走过来，我的目光就跟随了一路，不知道是不是我看你看的太入迷了，那几个哥们儿让我投篮，投篮，结果我朝你投去了。”
颜良哲说着说着，就心疼起来：“那篮球也是不长眼睛，偏偏就砸中了你的头，你当时一下就晕倒过去，可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我赶紧朝你跑过去，没想到，你爬起来就抱起篮球朝我砸过来。”
“后来……”他忍不住又想笑，“我左眼成了熊猫眼，你右眼成了熊猫眼，那阵子你还记得吗？我们俩成了学校里的一对国宝。”
楚夭夭也跟着他笑了笑，“就因为我的眼睛被砸成了熊猫眼，都没去参加市里举办的小提琴比赛，你还把小提琴当着你的面砸了，想着不解气，还把你的牙齿揍掉了两口。”
她关心地问问：“那两颗牙，后来……”
他微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都补好了。”
看到他的牙补得整整齐齐，楚夭夭也总算替苏笙心里好受点儿。
“那天之后，你不再去篮球场打球了，也没再那所高中读书，我还以为是你被我揍破胆了，不敢再去了。后来我才听你班的同学说，你是出车祸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觉得跟颜良哲相处起来，比要跟颜修俊相处起来要轻松更多，她愿意接触他，也愿意和他重温往事。
虽然这些都是属于苏笙的记忆。
提到车祸这件事，颜良哲低垂着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像很不愿意提起这件尘封在心底的难过事。
他沉默许久，才淡淡开口：“我转学了，是隐私性特别好的学校，毕竟每天坐着轮椅去上学，那些眼神很难让人适应。”
八年前，刚打完篮球走到回家路上的颜良哲，被一辆失控的汽车迎面撞上来，颜良哲的双腿被汽车车头抵在围墙上，造成粉碎性骨折和神经受损。而那名司机则当场死亡。
根据当年的警方调查，那名司机属于醉酒驾驶，才会直接撞向街边的人行道。
但颜良哲却发现了很多疑点，首先，那名司机他以前见过两次，一次是他给颜色修俊送资料的办公室里见过，还有一次，是他在街头看见颜修俊带人打架的时候见到过。
他也把这些消息提供给了警方，但颜修俊仿佛察觉到了他会按照这条线索查到自己头上，所以就想尽各种下三滥手法，毁灭了所有指向他的证据。
警方没摸到这条线，这起车祸也就被定性为一起普通交通事故了。
当年颜良哲还年轻气盛，想着青春大好的年纪，却要整天以轮椅为伴，他每天除了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还想着怎样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想跳楼，可那两条腿根本就爬不起来；他想吃安眠药，家里人就断了他与所有药片的接触；他想割腕，但割破一次家里人救一次，最后换来的是母亲整日整夜的值守。
他累了，不打算死了。
如今回忆起那段不堪的往事，颜良哲并没责怪命运的不公，而是将这些过往归结于自己的年少不懂事。
八年了，他学会最多的就是坦然。
坦然面对生活，坦然面对命运的安排。
聊完他的车祸后，楚夭夭对他的印象又提升到了另一个层面。
有些人残废了就真的残废了，但颜良哲，他比身体健全者更优秀。
“苏笙。”
他突然叫她的名字。
她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叫她，感到有些意外。
他勾了勾唇角，“如果我的腿没有变成这样，你会不会喜欢我？”
颜良哲盼了这个答案很多年，他一直都想亲口听她的心里话。
他暗恋了她八年，他也默默在她身后关注了她八年。
楚夭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要是对于苏笙来说，颜修俊在她心里的位置是无人能替代的。就算她最上甜滋滋的敷衍颜良哲，可心里永远都不会再有容下他的位置。
要不然，她最后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献出生命，去救颜修俊的白月光呢。
“我……”她犹豫了好久，才开口：“可能，会吧。”
会不会，她也不清楚。
听到这话，颜良哲依然满意地笑了。
和颜良哲聊到了后半夜才结束话题，聊的也没什么重点，就是有的没的，多多少少都和两人之间的感情沾边。
颜良哲离开房间后，她躺在床上，睁大双眼望着天花板，根本毫无睡意。
不能崩人设这条，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