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猪场的门外搭了一个简易的铁皮房,里面空间不大,只能容下一张一米五的小床和一张长形的小木桌,晚上一个人睡在这里照看养猪场是够的。
楚夭夭进了铁皮屋,还没来得及关上门,那两个大男人就各自跨出一只脚踩进门槛内。
两人都扶着各自那边的门框,肩膀挤着肩膀,谁都不肯让谁。
她还打算关门泡杯豆奶粉,喝完眯一会儿呢,“你俩啥意思?能把腿往回收收不?”
两人同时摇头:“不!”
楚夭夭一手扶着门板,一手叉腰,皱着眉问:“那你们想怎样?”
二壮露出一股难得的害羞状,“俺……俺最近做木工活儿赚了些钱,俺想给你买身新衣裳。”
“买新衣裳?”她缩了缩脖子,“我有可多衣裳穿了,不要。”
二壮刚张起大嘴想说点什么……
被韩彬截了先:“你今晚还是回家睡吧。”他目光撇了撇身旁的二壮,“至少有个院门儿,你一个女人家,这里始终不安全。”
二壮个头比韩彬矮那么一小截,体格倒是敦厚几倍,见韩彬意有所指,他就用肩膀狠狠顶一下,“说啥呢?听你这意思,俺还趁人之危不成?告诉你韩彬,俺虽然喜欢惹事生非,但欺负秋儿妹子的想法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二壮翻着白眼,嘴里嘟囔:“家里有媳妇不好好陪着,非得跑这里来瞎凑什么热闹。”
“养猪场是我开的,你一个外人大半夜跑来才叫凑热闹!”韩彬气得脸红脖子粗。
二壮非得用一身蛮力挤他,“俺凑热闹?!你一个外地人跑俺们地盘上来还理直气壮,你算什么东西,啊?”
“二壮你说话最好嘴巴放干净点!”韩彬大吼道。
“叫俺嘴巴放干净?一看你就是皮糙肉厚的,真以为穿身白衬衣就是文化人儿了?”二壮伸着手指在韩彬胸口上戳戳点点的。
“你!再敢碰我一下试试!”韩彬低吼,愤怒的像头狮子。
二壮也不甘示弱:“俺碰你怎么了?俺就要碰你,偏要碰你!你把俺啊,来!朝这儿打!”
见双方争执僵持不下,并且还吵着吵着,还吵到了铁皮屋里来。
养猪场建在村口的高处,铁皮屋又正好位于迎风口的位置,只要里面一吵嚷,挨着村口的几家几户可都全听见了。
借着村里黑灯瞎火的掩护,村口住的村民都大张旗鼓走到院子里听热闹。
两人吵到激烈时,就开始揪衣服,打算抡起手臂动粗了。
楚夭夭本不想管闲事的,但又怕两人的纷争引起村里的议论,又或者是吵到小猪们的睡眠而影响吸收长膘。总归,吵架就是不好。
“嘿嘿嘿!咋还动起手了呢。”她慢吞吞地走过去,抬起右手,一一掰开两人互相掐在对方脖子上的手。
见分开的两人看对方都格外眼红,还气呼呼地喘着粗气,她简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俩想干一架我没意见。”她抬手示意门外,“但麻烦二位,能不能给我腾个地儿,我割草蹲地里一天了,累。”
她望望两人黝黑的脸,几乎是央求的语气:“两位大哥,成不?”
“成!”
两人异口同声道。
看他二人的架势,今晚撕架的场面是避免不了了。
“出去打吧。”她朝外摆摆手打发掉,“远点儿啊,别吵到我休息。”
韩彬和二壮两人一前一后,都各自攥着拳头,咬着牙劲,很有秩序的离开了铁皮屋。
今晚的月亮还没出来,外面的夜色很浓。
只等两人跨腿出去,铁皮屋里的楚夭夭就关门,反锁。
打去吧,男人不打点儿架都没法释放荷尔蒙。
跟个没事人一样,她撕开一包豆奶粉,倒出热水壶里热水冲泡了一杯。
坐在床边,捧着甜甜热热的豆奶喝着,感觉一天的疲惫感都能被它融化。
啪——
铁皮屋的窗户玻璃哗啦一一声,被一块石头砸的稀巴碎。
啥情况啊?
两只手不够,这是用上武器了?!
她喝到一半的豆奶粉没心思再喝了,放在长木桌上,起身,去开门。
扶着门,刚走出屋外,就被眼前一幕震惊到。
养猪场的坡下边,有一方水田,透过窗户的灯光照下去,微弱光线正好洒在拧成一团的两人身上。
黑白格子衬衫的韩彬与泥巴融为一体,此时正强势的将二壮压在身下,摁进泥田里。
二壮就在泥浆里扑腾着,防若一只溺水的黑鸭子。
画风好笑又好气。
楚夭夭回屋里拿了手电筒出来,走到小山坡下,对着泥田里的两个打架的大男人喊:“你们是嫌一身的力气没处使吗?要不然,明天这两块地留给你们耕?”
泥田里的水花扑腾声戛然而止。
占上风的韩彬松开手,膝盖跪在二壮的后背上爬起来,费力的站起来后,望向上方。
电筒光照在他脸上,刺激的睁不开眼,他下意识抬起一只泥手臂遮挡,勉强能看到上方的那道身影,“刚才没砸到你吧?”
“你扔的?”她问。
韩彬还没来得及回答。
身后,在泥浆里挣扎了半天的二壮这才晃悠悠地站起来,趁其不备,将韩彬绊倒下去。
两人又开始扭做一团,非得在泥潭里拼个高下。
劝架是不可能的了,她没精力再劝了,看两人也没拿什么尖锐的利器,也就懒得再管。
她回了屋,找了铁钉,铁锤,和几根木棍,就把窗户口给钉上了。
躺床上,眯眼酝酿睡意。
还别说,韩彬和二壮打归打,但还挺讲究文明礼貌的,除了水花扑腾外,没有任何的争吵辱骂声,安安静静的,跟小青蛙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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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夭夭不知昨晚的战况是何时结束的,只是在天灰蒙蒙亮起的时候,能看到那方田里的水再由浊变清。
可能打到大半夜就累了。
赵家的烟囱在开始冒烟了,小翠每天清晨都能起个大早为她做早饭。
楚夭夭和小翠的关系,说是闺蜜,显得太过生分,说是姐妹,可楚夭夭觉得,这层关系能比亲姐妹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