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阳还站在沙滩里怔住时，楚夭夭摆动水下的鱼尾，很快游向浅水区。
她踩着细软的沙滩，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将手上握的贝壳摊开，“你看，那只被摔碎的贝壳遇到海水又活了。”
那只蓝色贝壳又完美无缺的出现在姜初阳的眼前。
他只是低眸看了一眼，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惊讶。
“不过是小把戏。”姜初阳觉得她是在海里捡的，能随手就捡到的东西，也没什么好珍惜的。
他转身欲要走。
楚夭夭的手突然抓住他的短袖，“我能再次把它送给你吗？”
她用渴求的目光看着他的侧脸。
姜初阳扯回衣袖，“鱼缸砸了，我不会再养了。”
他踩着沙滩往椰树那边的公交站走。
楚夭夭跨着急步跟在身后，“不就是鱼缸吗，我可以给你买。”
他没作声。
她追上他的脚步，小碎步跟着小跑，“你喜欢什么样的鱼缸呢？方形的，圆形的，椭圆形的，还是那种带复杂充氧装置……”
姜初阳倏而顿住脚步，打断她的话：“你能不能别烦我？！”他拧着戾气重的双眉，低沉地冲她发泄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这样的折磨我？！”
她被他的气势镇住了，直敢偷偷抬眼皮看他，说话的声音也小如苍蝇，“我只是想你开心，我没想……折磨你。姜初阳，其实你真的……”
她还想继续说什么，结果姜初阳根本不给她机会，扭头就走。
她就在后面追：“喂，你等等我啊，我没带钱和手机，一起搭车回去吧，喂！姜初阳……”
去往丽阳路的公交车迟迟不肯发车，姜初阳坐在最后一排，看到司机还在站台里和其他司机聊天，便失去了耐心。
他突然起身，惊起前排座椅上的楚夭夭。
公交车里空调开着，凉凉爽爽，她瘫坐在座椅上差点睡着，“你去哪儿？”她哈欠连天地问。
姜初阳很快下了车，在车外左右望了一眼，就向着公交站台的出口走去。
楚夭夭无力叹气，这又是造哪样啊？
她最后还是选择下了公交，向条小尾巴似的，阴魂不散的跟在姜初阳身后。
中午的暑气太热，很快就将两人身上打湿的衣服烤干。
作为一条海洋生物，由于长时间暴露在太阳底下曝晒，身体皮肤开始出现龟裂的现象，不仅如此，还口干舌燥，头晕眼花，身体处于极度脱水和缺氧状态。
“姜初阳，……咱们……能打辆车回去吗？”
没有回应。
于是，她踏着慢吞吞的步子，吃力地追到他面前，拿出储存好的珍珠，一颗不够，又拿出两颗，抓起他的手，塞给他，一脸憔悴道：“够打车钱了，麻烦你……帮我叫辆车。”
姜初阳捏起掌中的珍珠，低眸看了看，“你留着自己叫车吧。”他抓起她的手腕，将三颗珍珠全部还给她手里。
模糊的视线里，高瘦的身影渐行渐远。
她努力支撑着身体，用逐渐麻木的双腿再次追赶姜初阳。
“求你，带我回家，或者，带我……回海里。”丢下最后这句话，她就因体力透支，身体严重脱水而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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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楚夭夭再次醒来时，人已回到了那套四合院的屋子里。
此刻，姜初阳正用一双怪异的眼神看着她，距离太近，近到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她以为是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还用手背擦了擦。
姜初阳用那种怪异的眼神，顺着她的脸，脖子，胸口，腹部，一直延伸到腿上。
不对！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伸手摸向大腿。
只是……哪儿还有什么大腿，黏黏滑滑，冰冰凉凉的，逆向摸回时还有鳞片的刮感。
她猛地坐起身，眼前的，便是那条波光鳞鳞的蓝色鱼尾。
“啊！”
她尖叫一声，连忙扯被单盖起来。
姜初阳倒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你是鱼……”但看到她的上半身，“还是人啊？”
听言，她嗓子仿佛被噎住，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她窘迫不堪的神态，是鱼是人，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本来打算送你去医院，可你非吵着要回来。”他无奈地摊手，“所以就回来了。”
她有些口渴，舔着干枯的唇瓣，望着桌上的半瓶矿泉水，“能麻烦你……”
话还没说出口，姜初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起身，去将那瓶水拿过来，拧开瓶盖递给她，“今天将我拍上沙滩的，是你的尾巴？”
“啊？”
她有些惊讶，稍微愣了一下，“……啊。”她接过递来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
看她这反应，姜初阳也猜到了大概。
他慢慢坐回椅子上，聊起以前，“前几年，我在渔村的时候，也遇到过和你一样长着尾巴的人鱼，那时候我在逃命，本来不想管她的，但看到她陷在沙里的绝望个无助，我还是决定帮它一把。”
“它和你长着一样的蓝鳞，但却长着金色的头发，我没看清它的脸，它只是埋头用力哭，那哭声很美，像在唱歌。”
姜初阳轻轻叹气，渐渐收回那双放空的眼神。
他说的那条美人鱼不就是鱼苗苗，只可惜一人一鱼阴阳两隔了。
“看见你的尾巴，我就想起那条人鱼。”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但你不会是它。”
姜初阳说完他有生以来最多的话，就拉着椅子起身，扭头示意屋外，“他们都到墓地去祭拜嘉嘉的母亲了，你有什么需要，我能帮你的，尽量帮。”
“我需要一口浴缸。”她没有半点要委婉拒绝的意思，直接开口索要。
姜初阳皱眉，但看向她未完全遮盖住的鱼尾时，又很快舒展开，“好。”
他并没有多问其它，只是单纯的看在和人鱼有缘的份上，帮她这个忙。
姜初阳刚走到门口，又转过身，“你要浴缸，放哪儿？”
这间几平米的房间里只能放下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书桌，至于还要挤进一口浴缸，那是不大可能的。
“况且，这里只是临时租住，房间里也没有排水设施，恐怕浴缸有些多余。”姜初阳有些为难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