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夭夭嘟着粉嫩的唇瓣,垂着眼皮,看看左边老太太,再看看右边盛夏,继续低眸,搓手手。
头顶老式电风扇吱呀转悠着,屋子里的人都安安静静的。
半晌,她才委屈可怜地说:“我来找我哥哥的。”
“哥哥?”
盛夏和老太太异口同声问道。
“嗯。”她点点头,耷拉着脑袋,垂丧着脸。
盛夏和外婆对视一眼,继续轻声细语地问:“你说的哥哥,现在在哪儿啊?”
楚夭夭慢慢抬起眸,伸出食指,指向窗户外边,“那里。”
从窗口看出去,正对着的就是姜初阳的那间屋子。
老太太收回视线,拍着她的手背,“你是说,初阳那孩子是你的哥哥?”老太太又皱眉,“可是我怎么没听他说有个妹妹呢?”
楚夭夭露出苦涩的笑,“可是奶奶,我真的是他的妹妹。”她渐渐垂下头,“哥哥命不好,刚回来,爸妈就离婚了。我很爱这个哥哥,我想趁着暑假假期这段时间,留在这里多陪陪他。”
“可以吗奶奶?”她抬起眸,渴望地问道。
老太太同情地摸摸她的头发,“当然可以。初阳那孩子不错,就是遭了不少罪,有你这个亲妹妹陪着,他肯定能很快走出那段阴暗的生活。”
这套四合院的两老口对姜初阳还挺好的,特别是在听到他童年的一些遭遇后,就更加怜悯这个可怜孩子。
盛夏姐弟俩从小也缺失家庭的爱,同样是一对可怜的孩子,所以再遇到姜初阳时,老太太和老伴儿就决定收留他住在这里。
听言,盛夏看向窗户外,对那个所谓的可怜孩子更加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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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的午餐是盛夏外婆做的,四菜一汤端上桌,饿坏了的嘉嘉飞快跑来喊楚夭夭吃饭。
盛夏也从厨房出来,就近去到姜初阳门前,身后叩了两声门板,柔声喊道:“饭菜好了,出来吃饭了。”
过了几秒,紧闭的屋子里传出闷闷低沉的声音,“吃过了。”
今天的院子里多了很多人,姜初阳不适应和陌生人交谈,所以宁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也不愿意出来露面。
盛夏又敲两下门,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出来吃点儿吧,听外婆说你读高三了,不吃点东西,怎么备战高考啊?”
而对面屋子里——
嘉嘉扶着门框催促道:“苗苗姐,你吃完饭再收拾吧,我都快饿死了。”
楚夭夭将最后一条泡泡袖波点裙挂在衣柜里,关上门,拍拍手转身,“好啦,去吃饭吧。”
走出门,依旧听到盛夏还在好言相劝:“你是叫初阳对吧?今年十八岁?”盛夏隔着门板微笑着,“我比你大一岁,以后你可以叫我姐姐,或者夏天也行,我身边朋友都这么叫我。”
吱呀——
那扇门后终于被盛夏打动,轻轻拉开了。
女生身上散发的淡淡沐浴露味道被风吹进门内,她回到家就换了一身浅蓝色的棉麻裙,露出漂亮的锁骨和纤长的手臂,连衣裙很长,遮到小腿以下的位置,露出精致的脚踝,在往下是一双不带后跟的白色帆布鞋。
这是姜初阳见到盛夏的初印象,皮肤干干净净,笑容也是干干净净的。
他好像没那么排斥眼前大一岁的小姐姐,很礼貌地点头打招呼,“你们先吃,我换身衣服就过来。”
“好。”盛着点头一笑,走开了。
站在门口的高瘦背影走开,就露出后面短小精悍的小女生。
楚夭夭歪着头,学着盛夏刚刚仪态端庄的微笑,“哥哥,吃饭了。”
“有病。”姜初阳冷冷瞥她一眼,接着就‘啪’的一下,将门重重关上。
他量她不敢进去,转身直接进里面了,没反锁门。
作为一只涉世不深的小美人鱼,楚夭夭装傻般的推门进去了。
“出去!!!”
两只脚刚踩进屋子里,就被姜初阳的河东狮吼给镇住了。
她僵在原地,瑟瑟发抖不过三秒,就在姜初阳冷冽眼神的注视下,大胆迈步往前走。
“哎哟,我们都是好同学,好朋友,别动不动就生气嘛。”她一边说一边往里走,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到处看。
走到窗口的书桌前,她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那口圆圆的鱼缸。弯着腰,她仔细往鱼缸里面看,里面养着的,正是她送给他的人鱼贝壳——鱼苗苗体内的卵泡。
贝壳里面的情况良好,她看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回你没丢它耶,是不是就表明,我能成为你的朋友了?”
她的注意力从鱼缸前移开,直起腰,看着他。
姜初阳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神色依然疏离冷漠。
“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他字字都带着咬劲儿,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洪荒之力,将她丢到九霄云外去。
楚夭夭听得心里一阵哆嗦,妈呀,姜初阳咋这么凶呢,面前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萝莉小可爱,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姜初阳,我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每次见到我,你就非得发火。” 她双手握在腹前,低垂着头,小小只站在那里,像个犯错后被教训的小屁孩。
姜初阳没有半点怜悯心,甚至还打算冷漠的狠到底。
他大步走过来,将那口鱼缸抱起,从她身边掠过,直接出门后往院子里外去了。
院墙外面往走转,直行一百米左右就有只大大的垃圾桶,隔着院墙,只听“咣当”一声,姜初阳将那口鱼缸重重砸进垃圾桶里,瞬间摔了个粉碎。
鱼缸碎了,那只漂亮的宝石蓝贝壳也摔成粉碎,变成七零八碎的鳞片。
楚夭夭只觉心口一痛,连忙奔跑出院子,朝着对面的垃圾桶望去。
久久地,她才出声大哭:“姜初阳!你也太过份了吧,嘤嘤……呜……”
姜初阳从垃圾桶里移走目光,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
过了好一会儿,他没回头看她,就顺着那条街慢慢往前走,直到消失在转角。
楚夭夭路哭唧唧的,蹲下身,伸出两只手,去一颗一颗捡起那些砸落到地面的白色珍珠。
嘴里嘟嘟囔囔的,“早知道扔那玩意儿就能落泪成珠,我也不至于苦哈哈的尝试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