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翰宁把一条干毛巾放热水里打湿,然后掀开她腿下的棉被,拿着打湿的热毛巾打算给她擦拭身子。
楚夭夭双腿一紧,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自己来。”
她抬手,准备接过毛巾。
陆翰宁照顾她无微不至已大半年了,觉得擦拭身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并不认为有何不妥,“你刚把娃生下来,身子还不方便,这点小事我来就行。”
说着,他就一手举着棉被,歪着脑袋往里瞧,伸出手上的热毛巾,就进去了。
热热的触感在撕裂的伤处轻轻擦拭着,动作不痛不痒,正好合适。
楚夭夭看着男人认真的模样,一种道不明言不清的纠结感逐渐蔓延上心头。
昏睡的时候,她可以名正言顺的让他伺候,没有半点要害臊的意思。可眼下,她就坐在这里,任他擦拭身子,时不时还得跟他对视一眼,尴尬的不是他,就是自己。
陆翰宁似乎是从凌乱的眼神中看出了些异常,便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温和地冲她笑道:“都是老夫老妻了,身子都是父母生养的,在我面前,你别觉得有啥不好意思的。”
话音落,他又垂着眼皮,把毛巾拿到盆里清洗后,继续给她擦拭身子。
楚夭夭一只手臂环着怀下的娃,一手的手指紧抓着棉被的角,羞涩地抿了抿唇,“翰宁,没想到,你这么会疼人。”
陆翰宁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笑了笑,“只要没把你弄疼就好。”
“没弄疼,被你照顾的……还挺舒服的。”她低眉浅笑时,说了一句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陆翰宁原本无比镇定的脸,因为她的话,瞬间刷的一下就红了。
给她擦洗完身子后,陆翰宁就把提前预备好的五件小孩衣裳拿出来,坐在床榻前,再一件件的给娃套上。
月子期间为防止风寒入侵身子,楚夭夭头上被缠上了一条毛巾,怀里抱着娃正在喂奶。
在昏睡的这段日子里,陆翰宁特别舍得给她喂食,一天四顿的流食,顿顿都是将肉和菜炖烂,熬住成浓汤,给她用竹管喂进喉咙处。
不仅如此,他担心她营养不够,还活猎了一头母的野山羊回来,每日用完餐后,还得喂她一碗羊奶。
所以娃一生下来,她奶水就特别充裕。
天气在逐渐转凉了,住在山里一到晚上就比山下冷的早,陆翰宁给娃们套上小衣裳,就拾来柴火,生屋子里的炉火。
炉子里窜动的火苗在陆翰宁脸上忽明忽暗,他加着柴火,脸上像堆着心事。
“怎么了?”楚夭夭看出来了。
陆翰宁慢慢抬起头,看了看她,“夭夭,关于十个娃都变回原身的事,我想如实告知你。就是……”
楚夭夭抬手打断,“你不必说了,我虽是昏迷不醒,但发生的事,我都听的一清二楚。”
十个娃变成兔子后,陆翰宁怕附近山下的猎户惦记着偷,又担心锁在屋子里会刨洞钻走,便将这十只兔子全锁进了铁笼子里。可没曾想到,就在锁上的次日,那些兔娃子就像练了锁骨功似的,一个个全从笼子里跑了。
兔娃们身上的妖气几乎消失了,陆翰宁找遍了几座山,也没发现它们的踪影。
纵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到他从未放弃过寻找,每日除了照顾楚夭夭和狩猎,就是去各个山头和山脚寻觅它们的蛛丝马迹。
陆翰宁停了手上的活儿,气馁地坐在床榻的对面,“那兔妖来过山上几回,每回都是冲着你来的。看贾翠翠那反应,兔娃们肯定是落那兔妖手里了。”
趁楚夭夭昏睡之际,那兔妖曾向她自曝过来历,她已经那兔妖是何来头。
她动了动唇,黯然神伤道:“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为了提升修为,竟下此毒手,根本不配为父。”
“你是说……”陆翰宁紧皱双眉,不可思议地道:“他是兔娃们的父亲?”
楚夭夭微微点头。
她也是没想到,那么个禽兽兔子精会以她不守妇道为理由,将自己的亲生孩子,一个个活活的脱掉。
他连连摇着头,是万万不敢相信,“不会的,古人都说了虎毒不食子,兔娃们此时应该活得好好的。那只兔妖根本就跟它们没关系!”
楚夭夭紧闭双眸,努力抑制泪水滑落,一丝丝难过和痛苦逐渐包裹全身。
“月子里不能落泪,身子会落下病根的。”陆翰宁心疼的走过来,坐在她身旁,揽着她的肩,拥入怀中,宽慰着:“你放心,兔娃们要真是遇了难,我定会给它们讨回公道!”
“等你做满月子,我就下趟山,要是不把那只妖物抓住,誓不为人!”
陆翰宁信誓旦旦在她身边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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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夭夭出月子那天。
陆翰宁揣着这大半年攒下的积蓄,再将茅草屋内值当的东西都装上雇来的驴车上,然后再牵着那头带崽的母山羊,背上背着娃,怀里抱着娃,牵着楚夭夭沿着下山的小路去了。
昏迷期间,他承诺过她,要去山下的村里定居,和她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下山,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让那只作恶的兔子妖,血债血偿。
楚夭夭坐在驴车上,在下山的一路上哼着好听的催眠曲,逗怀里的娃娃们开心。陆翰宁也将自己当成她娃,跟着轻声哼唱起来。
他觉得,他夫人的歌声比那林中的鸟,歌唱的还要美妙。
颠簸了足足两个时辰,驴车才被赶下山。
到达村里新搭筑的土墙房的院子前,陆翰宁推开篱笆院门儿,和车夫将驴车一道赶了进去。
两个月前,陆翰宁猎到了一头稀有的梅花鹿,打晕后,本来是打算扛回家养起来的,但后面一想到去山下定居的事儿,于是便将那头梅花鹿送到了村长的家中。
村长在这山窝窝里头住惯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梅花鹿,当陆翰宁说完赠予他时,便满口接受了。
这赠予了这么贵重的梅花鹿,他嘴上虽没提要何报酬,但村长却懂的这些礼尚往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