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世清打开竹木房门的一刹那,正好许麟书从里面也伸手要推门。
邵世清对道衣少年轻轻笑了笑,为自己方才微微吓着了他不好意思。许麟书将一双手从空中收回,也对他点了点头作为回复。他穿这身道衣十分养眼,手垂落在身侧时,略微长了些的衣袖便盖住修长的手指,只微微露出一点指尖。
两人在门框这里侧身而过,中间许麟书似乎轻轻对邵世清说了什么,邵世清微乎其微的皱了皱眉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萧一行这两日很意外的安分了一些,并没有想尽办法往外溜。无事的时候抱着膝盖坐在榻上,看木案边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磕出了一个小坑,就找了个钝刀片百无聊赖的把那个小坑的边缘一点点的磨圆,又悄悄地一点点的扩大。
邵世清原本觉得他安分两日颇为令人欣慰,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将他放在这里任思绪乱飘似乎更为危险。邵世清这里的摆设都是只求舒心不求名贵,所以他每回过来,留意到那个小木坑一点点的变大,也只当自己看不见。凿通一张木案倒是没什么,怕只怕这年轻人是在思考什么更大的“构想”。
邵世清在坐榻的另一边坐下,从他这个角度看低目无聊的年轻男子正好是一个上往下的俯视的角度,看不见他眼神,只能看到发额与眉睫。萧一行自然知道他正看着自己祸害桌子,手上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也没有抬头看他,对来人动静充耳不闻地继续认真地刻他的木坑。
邵世清和和气气的看了半晌,两人似乎都在等对方什么时候说话。然而邵世清却不开口,忽然伸出手掌,一扣一绕一擒,用股柔中带刚的软力拿住年轻男子手腕,顺势要扣在自己食指中指之下。
萧一行心思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而手上却习惯性地立时顺着他绕的方向翻腕化去缠劲,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你为难我的桌子也就罢了,又何苦让别人犯难,”邵世清既然一下未得手,便不再尝试。却也一点不生气,丝毫不觉得面子上下不来,温和的收了手,轻声对他说。
萧一行略想了想,觉得话中的别人应该并不是说他自己,便有些奇怪,问他说,“我什么时候让别人为难了。”
“你这几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不让许麟书为你诊脉,他又怎能根据你的情况增减汤药中药材的分量,”邵世清说,“你这不是让他为难了吗。”
“他若为难,确实是我有愧了,”萧一行说,“只是我觉得这日日来诊脉,恐怕并非必要。省去了,对于他来说也省力些。这毒厉害,我当然知道,然而越是重视,越是容易走了偏差。这毒发作需一个缓慢的过程,而人日日关注,却像是日日在提醒自己毒的存在。我想,又何必这样自己吓自己呢。前辈,你说是不是?”
“但是如今不得解药,许麟书做的便是现在对你帮助最大的事了,”邵世清说,神色有些担忧,“若是一月再不得解药,你当真铁了心不肯让福禄洞的人来?”
“我没有利益能与他们交换,更不想与他们交换利益,”年轻男子淡淡说道,手上停下了雕木坑的动作,指骨就那样轻轻地挨在桌子上。这双手是习惯了执刀的,修长而又骨节分明,像是狼的脚爪踩入雪地,露在上面的流畅而矫健的细腿骨——那种不驯与锐利的灵气,皆是在生死的实战中间打磨出来的。
邵世清留意到萧一行虽然平日落拓不循正经,说这话时却严肃地将自己与百泉门分离开。他一点儿没对福禄洞门人的到来体现出欣喜,反而邵世清发觉这位年轻男子的神情中有看得出的恼怒。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如今,是那个黑夜当晚又或者是现下,邵世清一直明白他的性情中是带着个“傲”字的。年少天才或是被师父有意磋磨束缚,广交侠士又或者是乐意与鸡鸣狗盗娼妓乞丐之徒为友,都不影响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傲的人。
“他们无耻久了,自然也会觉得别人与他们一样无耻,”萧一行说道,他面朝着那个桌上的小坑,却没有在看它,眸光暗了几分,“我还活着,用不着他们来施舍。”
他说这两句话似乎是引动了心气,右手才来得及放下手中的凿刀,极快地挡住唇部咳嗽几声。
邵世清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奇怪担忧这天气并不冷,怎么便开始咳嗽了。眼睛不自禁多留意了两眼,紧接着上半身突然起来,一把抓着年轻男子的胳膊将他的手拉了过来。
萧一行这回没来得及躲开,再把手收回来已经没有用了。邵世清的眼睛尖,早已看清了他指缝间的血色。萧一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解释,他的手腕被面前的前辈拿着,双眼便顺着手腕的方向向前人看过去,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惨惨的乖笑。
邵世清不知道他这个笑是在为他自身的情况忧心,还是在向自己这个长辈卖乖求饶,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这两天都不让许麟书诊脉。
萧一行看着面前人看向自己手心的目光从血沫上挪到自己脸上,然后由震惊转成愤怒,再转成一种深深的担忧与哀伤。他不想与那一双极为复杂的微微有些泛红的双眼对视,低下眸光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回来。
邵世清拿着他腕骨的手上没有用什么力,所以他很轻易的就将手臂收了回去。邵世清感觉到年轻人的手从他的五指间滑走,在那一瞬间竟然内心中泛起一种恐惧,好像在很多很多年前,同样是这样年轻,十分十分年轻的手也是如此般从他手中滑走的。他突然想去抓住,然而内心中那些纷杂的情绪却又一瞬间不见了,化成了屋后那一滩江水的细细波纹,像桃花树的花瓣一样落在泥土上,变软变薄,逐渐透明,然后消失。
这些心思的转变从外表来看,仅仅是半老之人的五指在空中细微的颤动了一下。
萧一行的情况好像并不怎么好,他收回手后紧接着按上了自己的胸口。手指间的血并没有留心擦去,这时候沾在衣服上,若不知情一眼看上去有些吓人。
之前按的是左肩,这回按的是胸口。邵世清忽然觉得方才他的手臂微微发凉,伸手去碰他额头,却觉得比平常人略烫些。
“洪若谷还是褚通?”邵世清在他面前蹲下,看着他问道。
“什么,”萧一行有点茫然。
邵世清原本想问他若是回绝了福禄洞的人,他自己对接下来有何打算。然而邵世清凝视了这个年轻男子几秒,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褚通虽然没再露面,却暗中吩咐死士盯紧了季先生的墨色居。他什么时候复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我估计不会超过一个月。”邵世清盯着他,语声很温和,却一点都没有委婉,“那时候,你呢?”
你呢。
萧一行从小到大一直算是服软不服硬,惹急了软硬不吃。按照现在这个形势,除非闯入燕楼再把刀架在褚通脖子上一回,否则要想从燕楼拿到解药基本是不可能。若是那个福禄洞的门人所说是真,那么当下唯一一条可行的退路只有是福禄洞了。但是萧一行不想,他并不是故意在意那些道德教条而不同意,而是内心本能地在抗拒。与身体上的折磨相比,领受福禄洞的“好意”令他更为说不出地难受。
“我记得以前,你们几个后生里,就你最会耍鬼主意给人下套。怎么到了现在这件事上却学习你师兄来了,一味的正经较真。”邵世清说,“洪若谷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不过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小人,但若是你有事,谁来让褚通付出代价?”
邵世清的目光在叠成几叠的眼皮底下注视着年轻人。年轻人没有说话。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
“我这一生里,不能再死人了。年轻人就该好好活着,就是该这样,”邵世清说,“你师父活着的时候,你与你师兄是他江湖上人人皆知的爱徒,他死了,你们俩是他唯二的传人,相辅相成,少一个都不行。你若是有事,我们这些老人,将来该如何与你师父交代?”
年轻男子方才用手捂住胸口时,额上沁了薄薄的一层汗,此刻水珠已经消失,然而额角却依然有几丝发丝挂在额边。他的目光向下,眉色雾浓,不知道在想什么。
邵世清却微微站起了一点,紧接着马上又要低身。
萧一行飞快地抬眼,一伸腿从榻上落了下来,向上推住了他的肩,目光直视着他的脸。邵世清知道面前男子的目光是在问“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却无奈只好用这种方式逼他。
年轻男子很聪明,极为聪明。两个问题,其实他一瞬间就是明了的。惊讶或者无奈。
坐榻紧邻着窗口,外面桃树的叶子随着风在摇,屋中的人一抬头便能看见。但是两人谁都没有抬头,邵世清看着年轻男子,年轻男子低着目光。
萧一行没有说话,也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叹了口气,微微的点了点头。 阅读最新章节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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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风叶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电脑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最新内容免费阅读。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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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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