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词,我浑身一震,忽然明白了他们两人刚才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所谓鬼域,顾名思义,鬼物所创之域。
一般情况下,只有足够强大的鬼物,于天和地利之时,与一方风水相合的土地结合,才能形成鬼域。
鬼域之中人事物,乃至时间,都与阴阳两界的规则不同。鬼域之内的事物,有自己的一套运作方式,决定这套运作方式的,便是形成这片鬼域的那只鬼物。
而此时,我们显然就身处于这样一片鬼域之中。
看见我的表情变得明朗,胡思萱才继续同我解释。
“没错,正是如此。”
“当年我身后收服这只凶煞之时,它也正在初步形成鬼域,而且情形和现在非常类似。”
“以它为中心,某一时间的事物不断循环,生者复死,死后又活,不断循环,它的煞气也不断积累,修炼的速度比一般的凶煞要更快。“
虽然和她一路同行了有一段时间,但这还是胡思萱第一次和我们讲她这些凶煞的来历。
且不说她的身份和实力,她这么一个活脱脱的小美妞,一直在我周围晃悠,我当然也揣测过她的心思。
所以,带着想要借机了解她的想法,我问道:“按你的说法,这只凶煞应该更加难以应付才对,那你又是怎么把它收住的?“
本来被疼得脸都快青了的胡思萱闻言挤出个笑,看起来心情好了些,又露出她往常那副得意的小样子。
“看吧,往往日里你们就喜欢那些个道法有什么好,遇到这种事儿,还是我给我来给你们撑场子。”
一边说着,她旁边的那只凶煞,似是有所感应,对她微微低头。
胡思萱自然也瞥了它一眼:“这只小东西与其说是我收下来的,不如说他是自愿被我控制的……”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姜冲开口了。
“鬼域听起来玄乎,而且难以形成,但对于凶煞而言却并非是件好事。”
“一旦鬼域形成,作为中心的鬼物,便很难从中脱离。鬼域是可以让它快速发展,但是也会将鬼物困在不阴不阳的缝隙之中,在它强大到可以破开空间之前,都只能被困原地,与封印无异。”
他说完这话,无论是我还是胡思萱都愣了一下,齐刷刷看向了他。
尤其是胡思萱,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诧异:“你怎么会知道?我可是在接触到鬼地之后,回家翻了很久的资料才了解这些知识的。”
我也确认我爹传给我的道法中没写这些玩意儿。
“难不成这又是你忽然想起来的东西?”
姜冲眨巴两下眼睛,如梦初醒:“对,我脑子里忽然就蹦出来这事儿了,但是这些知识我不应该知道,我当初……”
说到一半,他皱起了眉头。
看来他的间歇性失忆估计是又发作了。
“罢了,想不起来就算了吧,现在前因后果都已经清楚,咱们应该想想对策了。”
我适时开口,打断了他的纠结。
姜冲点了点头没有反驳:“确实,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细节的时候,鬼域一成,我们就算是被坑在里面了。”
说着他眯了眯眼睛:“而且,八成是有人有意为之。”
胡思萱顺着他的话稍加思索,也跟着说道:“对,我也在想这件事儿。”
“按理说,我们遇到的那只混沌直到现在都没有袭击我们,说明它没有强大到可以影响阳世,它甚至无法离开小树丛。”
“我们身为循环之外的人,想要进入鬼域还得八字相合才行。但我们三个人的八字,再加上韩野哥这血脉,不管怎么想都不是那么容易被卷入鬼域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在身上摸索一阵,将随身携带的车票拿了出来。
一切都是因这三张从黄牛那儿买来的车票而起。
车票放到桌子上之后,我手中掐诀,开了天眼,顿时,眼前皱巴巴的车票变成了用黄符纸折成的纸人。
我伸手将这符纸拆开。
只见,这纸人中间全都拿朱砂写了某人的生辰八字,虽然没有姓名,但是也能看出这八字极阴,极凶。
另外二人见状,纷纷跟着我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他们也将我之前交给他们的车票掏出,果不其然,全是一模一样的黄符纸,和一模一样的生辰八字。
这鬼域并不是想把我们带入其中,而是想将写了这生辰八字的几个纸人带走,我们这压根就是无妄之灾。
姜冲冷笑两声,抬手便将符纸捻了个稀碎,但这显然于事无补,周遭的环境没有丝毫变化。
车票是我买的,我心怀愧疚,低叹一声,带了些歉意。
“是我太没戒心,为了那几个钱,搞成现在这样。”
往日里,姜冲对我颇为严厉,但这会儿却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子,人犯错是常有的事儿,现在后悔已经没用了。有人想要阴咱们,估计还埋伏了很久,之后行事得小心些。”
他说完,我立刻想到了在车上半路杀出来,那个忽然对着玉尺跪拜的怪人。
这车本就怪异。
他忽然找上来,还说要杀了全车的人,说不准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企图作恶,可能……反而是个好人。
虽然那人不管说话做事确实有些讨厌,但我开始庆幸当时没和他动起手来。
而且,心中也多了一丝防备。
所见之物并非真实,所见之,人也,善恶难辨,以后我确实得提高警惕了。
旁边的胡思萱等不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趴在了桌子上。
却又因为碰到了她中毒的右手,有些吃痛,连连叫唤:“哎哟,疼死了。现在还纠结这些原因,真小家子气,你们说说吧,该怎么办?”
不用她说,我也已经开始思考对策。
但姜冲显得比我更加果断,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我们想要出去,只要打破这鬼域之内的循环就行了。到时候,混沌无法继续吸收怨气,胡思萱身上的毒也会自然解开的。”
胡思萱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猜疑,但没有说破,只是动了动耳朵,忽然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