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
白茶和高春林客套过一番后,这才进入正题。
她笑着将手里的盖碗放下:“高伯父,咱们两家结亲本是喜事。
但昨日我花轿都到门口了,令郎却当众悔婚,若不是家里那位不嫌弃,只怕我已经被乡亲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便是如此,我今日出门依旧被人指指点点。
那恶毒的话语当真是比刀子还让我心痛,羞得我恨不得当场死去。”
说着白茶抹了两滴眼泪。
高县令也知道这件事儿是自己儿子做得不对,当时他们当时在后面招呼客人,谁知道就那一会儿,那个孽障就闹了那么大的笑话。
不过这夜叉的话也就听听罢了,谁寻死这夜叉也不会寻死的。
高县令怜爱地看着白茶,嘴上不说心里话:“伯父知道这件事你受委屈了,是我家那个臭小子对不起你。
昨天我和他娘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他现在还在祠堂跪着呢!
这样,待会儿我叫他过来亲自给你赔礼道歉,你看如何?”
若不是身份有别,白茶真想当场把这杯茶泼这个老东西脸上让他清醒清醒。
古代女孩子最在乎的就是名节。
昨日那一闹,原主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彻底毁了。
若不是自己来了,那姑娘还要再死上一次。
可对方竟然妄想用一句轻飘飘的道歉搪塞过去!
可到底身份摆在那,即便不乐意,白茶脸上也依旧礼貌地笑着:“高伯伯,人我就不见了,见了也只是伤口撒盐罢了。
我知道我一介商贾名声不好配不上令郎。
所以您把我与令郎的婚书,以及婚前作为嫁妆,被提前抬进府邸的五万两如数奉还就可以了。
事情早点了解,大家都安心,免得日后再生出什么枝节闹得彼此都不愉快。
您说是不?”
高春林表情僵住,婚书退回去没问题,可这五万两银子……
低咳一声:“叶姑娘放心,既然这亲结不成,婚书我自然是要退给你的。”
白茶眼底划过了然,那就是只打算退婚书,不打算还钱了。
来之前她想过,这笔银子怕是不好要,到底还是让她猜着了。
不过白茶也不畏惧:“那您看银子什么时候退回来,毕竟五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
您不用怕银子多我带不回去,这一点我来之前就想好了,特意叫了十几个护院,一起来搬银子。”
高县令眉头微皱,这个女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他以为刚刚自己表达的很明白了。
罢了,既然这夜叉听不懂,那他便说的再直白一点。
“你说的对,五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
这样,你一个女孩子家不懂这些,这件事我会与你父亲亲自谈谈。”
白茶脸上带着笑:“我是我父亲的女儿,亦是这桩婚事的当事人,跟我谈和跟我父亲谈又有什么区别?”
高春林的脸色已经挂不住了,他瞧着她可怜才放她进来,没想到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叶白茶,看清楚你到底在跟谁说话!”
“不管是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来教您吗?”
高春林脸色大变:“来人,把这个闹事儿的女人给我拖下去关进牢房!”
至此,高春林已经完全不打算装了。
白茶冷笑一声,直接站了起来:“谁敢!
昨晚我已写好了诉状差人递进京城给我外祖父。
我外祖父乃是皇商!
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他老人家会直接拿着诉状去圣上面前告御状。
圣上眼里最揉不得沙子,您自己想想您在燕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有几个脑袋够您砍!”
“高大人,五万两银子对您来说不多,可别因小失大。”
高春林心里被震了一下,他竟然不知叶白茶外祖父是京城皇商!
还想说什么,目光不经意瞥到了白茶腰上挂着的玉佩。
顿时高春林脸色一片惨白。
他认得这玉佩!
当年他科举结束,陛下设琼林宴宴请文武百官及其家眷。
只是宴会刚一开始,边关八百里加急传到殿堂,忠勇侯战死沙场。
皇帝大惊,但逝者已逝,除了虚无缥缈的名头无法再行做追封,便只能将嘉奖忠勇侯的兄弟及忠勇侯未满一岁的孩子。
而这块玉佩是皇帝当众从腰带上解下,亲自给那孩子戴在身上的,同时交代,见此玉佩如见陛下亲临,谁敢苛待了爱卿的孩子,杀无赦!
想到皇帝当时的眼神,高春林不禁打了个哆嗦。
压下心中恐慌,他想起近日朝中旧友来信说陛下打算派玉面鬼将温玉竹前来镇守燕城,并且夺回边城失地。
温将军已经动身悄悄前往燕城,让他多加小心。
若温玉竹人已经到了燕城,并且借助叶家的势力探查燕城实情,那这块玉佩出现在这个女人身上就说得过去了。
白茶自然注意到对方的脸色。
见对方目光停留在这块玉佩身上,她想起早上谷雨一脸暧昧的帮她佩戴玉佩。
当时她还好奇问了一嘴,说,这块玉佩以前怎么没见过。
谷雨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以后您就知道了,我不能告诉您。”
现在想来,只怕是温玉竹搞的鬼。
【宿主,宿主,这是温将军昨晚特意叮嘱谷雨给你佩戴的,想必就是担心你出事儿,故意用这个东西给你撑腰,震慑这个老东西的!
你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可牛逼了,是皇帝亲赐给温将军侄儿的!
不过温玉竹的嫂子怕温玉竹初来乍到,被边关这群芝麻官欺负,就把儿子的玉佩塞给了他,他又给了您。
宿主,您看他还是喜欢您的。】125见缝插针地给他家主子说好话。
白茶眯起眼睛,用袖子遮住了玉佩:“高大人…
…”
话音未落,高春林低咳一声:“叶姑娘误会了,我没有不还的意思。
这样吧,明后日我自去叶府一趟,把婚书和那五万两银子一并奉还,你看如何?”
白茶点头:“那民女就不打扰高大人了。”
从高家出去进了马车,白茶一把扯下腰上的玉佩塞进谷雨的手里:“这玉佩哪里来的送回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