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这是啥玩意儿？！”
天黑草长，膝盖往下的草丛堆里什么都看不到，刘年只感觉在无法预料凶险的环境里有什么东西游蹿了过去。
诡异、湿滑、软糯……
刘年浑身寒毛直竖，整个人犹如被点了穴般一下子动弹不得。
“队长，有有有……好像有蛇……”他吓得东北腔都说出来了。
洛北甯连忙挥手示意众队员止步。
暗色里，所有的声音忽然都消散了，唯有夜风沁凉地从耳边吹过。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刘年看到众人的脸色都绷紧了。
这种荒山野岭里的蛇类预料不准，万一被毒蛇咬上一口，那不是开玩笑的。
夜风嗖嗖刮过，齐膝高的草丛堆也“嗖嗖”摇晃了两下，这次不仅是刘年，其他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阴冷感，从草堆深处传递而来。
小付几乎就要叫出声来。
洛北甯一声低喝：“不要动！”
所有人保持原状一动不动，就着手电筒的光亮，洛北甯的眼睛往下扫视，注意力高度集中，目光紧紧追随着草丛里的异响。
如临大敌的姿态，让一众队员都有了备战的压迫感。
站立在最前头的刘年整个身子都僵硬住了，他的听力在这一瞬间似乎被提高到了最高点，再看一眼身后两步距离远的洛北甯，只见洛北甯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又高又密的草丛，眼神如鹰般锐利。
草丛深处那“嗖嗖”的滑动声让刘年的眼神也变得瞬间凌厉起来。
精神的高度紧绷，让他们三人冷汗夹杂着热汗密密落下。
约莫过了三分钟，风过草梢，草丛底下再也没了其他异响，洛北甯感受到那阴冷湿腻的游蹿感从坡下溜远了，他才松懈了身躯。
“赶紧走！”
刘年一摸脑门，一额头的汗迹，黏糊糊的。
小付更是大喘一口气，似乎死里逃生一样。
待到他们与其他小队汇合，洛北甯查看了一眼受伤昏迷的三名消防站消防员，紧迫道：“赶紧担走，赶紧撤，这山坡处有蛇出没，大家注意安全。”
“蛇？”徐从荣问。
“刚咱们过来的时候遇到了一条。”刘年回想起来仍然感到心有余悸，“应该是一条吧，那种滑腻腻的感觉，哇，真的是难以形容，吓都吓死了，这种山里毒蛇很多，不安全！”
“那赶紧走，赶紧走！”
“大家多注意，看着点脚下的路。”
众人行经那辆坠坡消防车，小付问：“队长，这辆消防车怎么办？”
“上去后找吊机吊。”
陆搜队返回地面，将几名昏迷的伤者送上救护车。
森林消防队和县消防大队还在继续扑灭山火。
远远望过去，虽然山火还在燃烧，但是两侧边缘地带已经被隔离，火势不再往旁侧蔓延。
洛北甯摘下头上的帽子，拿手擦了下额头的汗迹，表情仍然不明朗。
“先原地休息整顿一下，十分钟。”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七点五十分了。
这时候，程愿和俞洁提着两个朔料袋走上来。
“阿宁。”她遥遥喊了一声。
洛北甯闻声望去，立马从地上起身。
程愿见他的眼神看了过来，赶紧小跑着上前。
她想要触碰一下洛北甯，洛北甯下意识避开。
“我身上脏。”他摘下手套，拉她立到一旁，“你没事吧，晚饭吃了没有？”
“吃了。”程愿将手里提着的一袋子矿泉水拿给他，“这是从孙警官车里拿的矿泉水，给你们喝的。”
另一边，俞洁也在给其他休息的消防员分发矿泉水，刘年摘下手套拉过她，小声问：“你咋过来了？”
“跟阿愿姐姐一起慰问下你们，辛苦啦。”俞洁将一瓶矿泉水塞到他手里，“喝点水吧。”
众队员接了水，继续原地休整。
程愿看了眼还未被扑灭的山火，“阿宁，你们还要去扑火吗？”
“暂时不用，待命，观望一下看看。”
“真是辛苦你们了。”
“哪里的话，职责所在。”
洛北甯重新坐下来，原地休息，程愿坐到他身边。
“你们学校的其他老师呢？”洛北甯问。
“他们都回去了，这里没什么事情了，我和俞老师再陪你们待一会儿。”
被解救出来的大巴车乘客们也已经送医救治去了，现在只剩下被燃烧的山火需要扑灭。
二月料峭，入夜的北山总是比白天时候要寒凉一点。
隔着山路，程愿望向燃烧的山林，被火焰吞噬的树木在燃烧过后变成了漆黑一团。
程愿问：“火灾之后，火烧过的那片树林会变成光秃秃一片？”
洛北甯点一下头，“会。”
他看向那片起火的山林，目测了一下受灾范围，“一公顷以上，五公顷左右吧，不算太严重，属于一般森林火灾。”
他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时刻关注火势的方向，火势的方向也代表了这座山的风向。
转过头来，他见程愿也紧紧盯着起火的位置，不由笑道：“阿愿，不用担心。”
“我怕火势变大，你也要过去扑火。”
“按照这个趋势，火势应该不会变大了。”他顿了一下，又说：“如果他们有需要，我也一定会上去的。”
刀山火海，那是他的使命。
程愿握住了他的手，眼里坚毅，却不发一言。
两人无声对望，那一刻，彼此都思绪万千。
其实任何一次出警，他们都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
他们不能后退，他们身后是整个大地和人民的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