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愿拿手抹了下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
“其实大家都很忙,也没怎么管我的事情,倒是因为我和程恕的婚姻大事迟迟定不下来,我父母挺愁的。”
女大嫁人,天经地义,可程恕偏偏不喜欢男欢女爱的事情,乐得自在,潇洒得不行。
爱女心切的程母没少为程恕的婚姻之事殚精竭虑。
但程恕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结婚,程母无奈之下只好把心思打在了程愿身上,希望程愿能嫁一个好夫婿。
偏偏程愿也不如程母的愿,虽与洛北甯分开,但一直提不起兴趣接受其他男人。
李阳春不过是程母塞给程愿的一个可以进行“家族联姻”的工具人。
洛北甯知道那个众人口中的“李律师”,笑了一下,问:“李律师?”
程愿看向他,不语。
洛北甯倒也不介意,毕竟他和程愿之间没有任何的实际关系。
程愿心情不太好,对程家的事很忧愁,“今天又是把事情都搞乱了,下一步路要怎么走?”
洛北甯启动车子离开。
程愿问:“去哪里?”
“你请了半天的假?”
“嗯。”
“去和我姐、姐夫一起逛个街吧,看哪里可以玩玩,我下午还有事要忙,得回去单位。”
“去哪里玩?”程愿此时也没什么心情想玩的。
洛北甯看了她一眼,往闹区开,“这种时候,更要开心一点。”
“可……”
“该强势的时候要强势,该妥协的时候也要妥协。”
“怎么说?”
“刚才在病房里,你父母本身就有气,互相发一发就算过去了。后面等到程恕醒来,会好转一点,你晚点玩完,买点东西买束花送过去,服个软道个歉。”
洛北甯虽然铁血硬汉,但是做了两年队长,该变通的还是懂得变通的。
挺起腰杆捡起尊严去辩驳是一回事,必要的人情世故也还是要的,刚柔并济。
程愿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你比以前要活络多了。”
洛北甯哼笑,“做人的基本方式。”
他带程愿到县里最热闹的商业中心地段,与洛南玉、林长东汇合。
洛南玉询问情况怎么样,洛北甯掩饰道:“程家两老心思都在程恕身上,在医院里照看着,我们得空出来一下,傍晚阿愿还要过去一趟。”
洛南玉以为平安无事,安了心。
洛北甯将程愿交给他们,就要回单位,程愿拉住他,脑子抽了似地问他:“待会儿买什么花过去比较好?”
洛北甯瞅着她:“只要别买菊花就好。”
程愿噎住。
洛北甯揉揉她脑袋,离开。
程愿与洛南玉和林长东逛了一下午的街,饭点的时候,他们陪程愿买花和礼品。
程愿正纠结买什么花,洛南玉说:“百合或者康乃馨加满天星,都有健康、平安之意,祝福病人早日康复。”
林长东在橱窗里看到一捧玫瑰向日葵花束,淡雅的黄色,散发温馨气息。
“这束花很好看。”他将花束拿下来,“程愿,就送这一束吧,也许你姐姐会喜欢。”
“送向日葵?”洛南玉问,“向日葵送病人,不太好吧?”
程愿则眼里一亮,“我姐姐很喜欢向日葵。”
程恕的房间里,挂着一幅梵高的《向日葵》油画。
“就这一束吧,姐夫。”
程愿欲从林长东手里接过花束去结账,林长东说:“我来吧。”
他径自去前台付了款,随后才把花交给程愿,“程愿,祝愿你姐姐早日康复。”
程愿觉得他格外优雅,打趣道:“姐夫,你一惯都这么浪漫吗?”
“音乐老师,可能骨子里就这么小资腔调。”洛南玉笑着搭腔。
林长东垂下眼睛,淡淡一笑。
三人一起吃了晚饭,吃完晚饭,程愿捧着花和水果回到医院里。
推门进去,只见病房里只有程母在,病床上的程恕已经醒来。
她虚弱得不成样子,手背上挂着点滴,程母在跟她低声说着什么,见到程愿回来,止住了话头。
程母眼圈红红的,早前又哭过几次。
此刻,她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见到程愿,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你来了?”
“妈。”程愿放下一篮子水果,抱着花走到床前,“姐姐,你醒了?好点没有?”
程恕很虚弱,几乎说不了话,只是半睁着眼睛看了看程愿,随即视线落到了那束清香淡雅的玫瑰向日葵花上面。
程愿把花往前凑了凑,“姐姐,这花送你的,祝你早日康复。”
程恕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变了一口气,全都吞咽回去。
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程母接过花,放到一边,“医生来过,说你姐姐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还是要好好休养。”
程园点点头,问:“爸呢?”
“你爸出去买晚饭了,你吃过没有?”
“我外面吃过了。”
“你还要回学校吗?”
“要回去的,明天还有课,快期末了,不能缺课。”
说起这个支教的事情,程母心里又来了气,当下便又没了好脸色,“你这个支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贫困大山里的教育,你再怎么教,都教不出一只凤凰来,乡野山鸡就是乡野山鸡!”
“正是因为贫困,所以他们才更需要我们这些年轻教师,去帮助他们完成九年义务教育。”
“九年之后?他们有几个能上高中能上大学?”程母嗤之以鼻,“我早就说过,你想捐献爱心,你可以给他们捐点物资,没必要亲自跑到这么个连听都没听过的山疙瘩里去传授知识!”
“妈,我也说过,如果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想,那就没有人去做这个事情了,总有人要去做这个很多人眼里的苦差事。”
“你怎么还是跟头牛一样,倔的要死!”程母说不动她,便骂道:“你这个坏丫头,赶紧和洛家那个小子分手,听到没有?我们是不会允许这门婚事的!”
“对不起,这件事我也不答应。”
“你!”程母怒起。
病床上的程恕咳嗽一声,“妈。”
她的声音很虚弱,有气无力。
程母连忙转移注意力,“阿恕,阿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程恕摆摆手,依旧闭着眼睛,“不要吵,出去。”
“好好,不吵,妈不吵。”
程母怕吵到她休息,忙噤声,体贴地替她掖了掖背角。
程愿见状,也不想多言,“那我先走了,姐姐,你好好休息。”
程母没留她,任她走了。